断了。这样快的剑,无论是谁,都从未见过。
走在最后的苗人拓最先缓过神来,他忽然有些想笑:主人共有九十九个堂口,就这么轻易地被灭了两个?不过——
这三个人的实力的确很可怕,但主人的雷霆手段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等消息传到主人那里……
这三个人,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了大麻烦。苗人拓苦笑,等主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届时自己估计是第一个死的。
众人整理好车马,继续向前赶路,此时东方微明,晨曦初露。萧寻耐不住性子慢慢走,自己先回少林了,白七和叶凛各骑着一匹马跟在队伍最后。
叶凛面色沉沉,微微抿着唇,似乎依旧很不高兴。白七观察他的神情,忍不住问道:“为何不悦?”
叶凛原本不想回答,但瞥了眼她清澈认真的眸子,不知为何竟莫名其妙地开口了:“来时萧寻走得太快了。”
白七闻言怔了一怔,待到反应过来后忽然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便笑弯了腰,笑声朗朗传开,惹得前面的人频频回头,不知什么事这么好笑。殊不知这简直是她这个月听过的最好笑的一句话了。一个刚刚还杀人不眨眼的剑客,居然一直在计较萧寻跑得太快不等他导致他迷路,这难道不是一件最好笑的事情吗?
此时晨光从树林的那头亮起,东方既白,金红的阳光柔软温暖地撒向天地。白七直起身子,眼眸晶亮神情宁静,脸上带着还未散去的微微笑意,湿漉漉的头发柔顺地垂下,叶凛看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侧首,撇开了眼。
那个畅快自然的笑容,就像是生命的温度,让他有点点的羡慕。
有值得笑的事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虽然他不知道她刚刚在笑什么,但他知道必定是他说的话让她觉得好笑。
他说出来的话,居然能够让别人露出笑容,还笑得那么开心。这种感觉也是很奇妙的,虽然有点不习惯,可是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日上中天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了少林寺,连着两天没怎么休息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石猛憨笑道:“可算是把梅小姐安全送到了!”
李叔自从踏入少林地界,面色一直不佳,还总是一个人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梅姑忧虑地看了眼李叔,又瞅瞅气定神闲的白七,这一路上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李叔一向是个很随和的人,可是自从白七说要来少林,他就一直与白七作对,路上还屡屡想要白七的命,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故么?
叶凛一到少林就回了自己的院子闭门不出。白七将众人安顿好后,也自回厢房歇息。
日长神倦,累了一路的众人都各自休憩去了,大约一刻钟后,大家都睡熟了,唯有一人悄然从厢房内走了出来,问了小沙弥后,竟然径自往后山走去。但这人却不知道有人正尾随着他——
这个人是李叔。神不知鬼不觉跟在他身后的人,正是白七。
看着李叔熟稔地穿过玉树流香阵,白七暗自点头:果然她猜的不错,这木屋的主人是苏启。
李叔来到木屋前,神情紧张地敲了敲门。
半晌,门开了。李叔激动得几乎要老泪纵横,颤抖着在门口跪了下来:“少爷!”
三年未见,他的少爷居然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胖也没有瘦,没有憔悴也没有受伤,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苏启仿佛怔了一下,走出木屋将李叔扶起来,这时白七才看见苏启的样子。
与钦法大师的庄重沉稳不同,苏启是一位很儒雅柔和的半百老人,虽然有些皱纹,却身子挺拔、脚步轻盈,尤其一双手……
白七仔细看了眼苏启的手,微微笑了一笑。
李叔站起身,泪眼朦胧:“少爷,一别三年,虽然有书信联系,川文以为还要很久才能再见到你。”川文是李叔的字,极少有人知道的。李叔是苏启的家仆,自年幼便跟着他出家门一路闯荡,直到三年前苏启离家主仆二人才第一次分别。
苏启怔怔的,似乎不知道如何接话。
李叔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擦了把眼泪:“少爷,我知道你肯定很想念梅小姐,梅小姐如今也来了。”
“梅娘……也来了?”苏启有些恍然,却忽然想起来,“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李叔的情绪太过激动,没听见他的后半句问话,径自絮絮叨叨:“少爷你不用担心,这三年梅小姐过的很好,世离小少爷长得也很好,模样越来越像念少爷了。我们帮梅小姐开了个酒馆,就在铁马岭上……”
苏启愣住了:“小少爷?”
李叔疑惑地抬头看他:“少爷,你怎么了?”
苏启回过神来,摇头道:“不,没什么,我还有事,你回去吧。”说罢将李叔往外一推,关上了门。
李叔不知所措,在门外喊道:“少爷,怎么了?为什么赶我走?难道你不想见见梅小姐和世离小少爷吗?他们也很思念你啊!如今大事已成再无忌惮,你是在怕什么啊!”
门里寂然无声。
李叔又呼唤了半晌,苏启还是不肯开门,他只得含着泪离开。
目睹这一切的白七轻轻叹了口气,这人间事,真是难得对错啊,不知道这历经了二十四年的真相,又有几个人能够承受。
晚饭后,白七将钦苦大师、钦本大师、梅姑、李叔,还有少林寺几位德高望重的老法师都请到了戒律院的禅房,说是已经找出杀害钦法大师的真凶。与此事无关的梅姑和李叔在场虽说有些不妥,但到底是钦法大师出家前的故人,钦苦方丈便也默许了。待人都到齐了,白七才带着萧寻姗姗来迟。
钦本大师脾气不好,等了一会已然有些不耐烦,见白七来了,立刻横眉竖目道:“小施主,你说找到了杀人凶手,可是真的?”
白七含笑点头:“自然是真的。”
一旁的萧寻也期待不已,白七这小子缺德得很,什么风都不愿意透给他,就连刚刚也是自己强行跟了来才知道他已经破了案子,来陈述案情来了。幸而白七并未拦着他,他也乐得旁听:“那还不快说,凶手是何人?”
“不急。”白七为自己倒了杯茶,“在这之前,白某有三个故事要讲,等我讲完了这三个故事,你们每个人的心中,自然会清楚凶手是谁。”
钦本大师的眉毛又竖了起来:“小东西恁地惯会故弄玄虚!直接说就是了,讲什么故事!”
萧寻见状忙笑道:“钦本师伯不要着急嘛,白兄弟说要讲故事,必定是有他的缘故的,听一听也没什么损失。等他讲的不好了,我替你骂他。”
钦本哼了声,这才坐定。
白七哭笑不得地瞥了眼萧寻,开口道:“好,这第一个故事,就是案发当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