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声音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
这个人现在发出的,赫然竟是龙三自己的声音。在如此近的距离下, 看着白七的脸发出自己的声音来,实在是诡异又恐怖,如同某种最诡魅迷幻的梦境,让龙三瞬间晃了晃神。
瞅准龙三那一瞬间的恍惚, “白七”的匕首猛地挥向他的脖颈——
“叮”地一声匕首落地,随即一声闷响,竟是“白七”被龙三擒住手腕一扔,砸到了山洞的壁上。龙三甩了甩手,朝被摔飞出去的“白七”猛地一啐:“本少爷的声音,活活被你给弄恶心了。”
“白七”捂着手腕望着他,那张极其肖似白七的脸庞上阴森森的表情教龙三看着碍眼极了:“敢假扮小七儿,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今天就让你爷爷来教训教训你!”
话虽如此,但龙三还是十分小心,因为刚刚与此人交手,发觉她武功不高,一个武功不高的人何以有胆子单枪匹马来偷袭自己?必定还有什么后招。龙三慢慢靠近她,只见对方倏然抬起手来,一直暗自防备的龙三顿时身子一侧,然而就在他做出动作的同时,他才猛地意识到了对方的目的。
中计了!
龙三眼前晃过“白七”的冷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就在龙三刚刚侧身的一瞬间,他的视野出现了盲区,“白七”的另一只手中出现一道极细的丝线,在顷刻间便绕上了他的脖子,狠狠扼住他的咽喉。
“唔!”一声闷哼,龙三被拖行了几步,“白七”用诡异的声音桀桀一笑:“你猜,下一个会是谁?”
龙三的心脏蓦然一缩:她还有下一个目标?无奈脖子被勒住,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来,龙三挣扎着摸上腰间的流星鞭,却被“白七”发现,一匕首扎了过来。龙三拼尽全身力气往旁边一滚,却仍是被划伤了手臂,血液顿时汩汩而出。
龙三咬着牙憋住气反手一挥,流星鞭“唰”地绞住了“白七”的脖子。二人就这样紧紧地相互勒着脖子,直到“白七”终于力竭,率先松开了手。龙三松了口气,然而就在对方放开手的瞬间,他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
由于长时间的窒息,龙三甫一恢复自由就大口喘息了几下,但几乎是顷刻间,一股诡异的香气就掐灭了他的意识。在眼前的世界沉入黑暗之前,龙三的脑子里狠狠闪过两个字:“奸诈!”
伏魔崖上,白七望着小心翼翼往悬崖下攀爬而去的萧寻,心内忽然微微一恸:“萧寻!”
“嗯?”萧寻艰难地仰起头。
白七的手指蜷紧,犹豫道:“你……自己小心些,有什么不对劲的立刻叫我们。”对于龙三的下落,她总有些不祥的预感,藤索是被人为割断的,下面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萧寻就这么下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放心吧,我找到龙三就上来,不多耽搁。”萧寻笑了一笑,沿着山壁仔细找着落脚点,一点一点地消失在白七的视线中。
萧寻爬了一会,再抬起头时已经看不到藤条那一头了,上方和下方都被山间的云雾覆盖,仿佛置身仙境之中,令人有种茫茫然的飘忽感。萧寻检查了一下藤条,预备继续往下爬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崖上,叶凛神情微变:“又断了。”拎起藤索,还是一模一样的切口。白七不禁咬牙:“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
“噗通”一声,萧寻稳稳落地,面前是一道幽深的山洞,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似乎在对他发出神秘的召唤。随即,几乎与龙三之前遇到的情况如出一辙的,萧寻的身后,悄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萧寻往前走了几步,发觉地上似乎有些黑乎乎的东西,他蹲下身摸了摸,腥甜的味道告诉他:是血。
“萧寻。”就在此时,清澈的女声叫住了他。
——————————我是龙三被撂倒的分割线————————————————————
春华秋月阁。
浓郁的水沉香气息中,沈醉正裸着身子跪在地上,承受着无情的鞭笞。在“啪啪”的皮鞭抽打声中,沈醉光洁的脊背上绽开无数条血花,横七竖八交错在玉白的肌肤上,显得十分可怖。
这一次动手的不是刑堂的人,而是寒山亲自行刑。
美人榻上,宫主正倚着一只水晶枕,双目半阖听着皮鞭清脆的声响。直到寒山数满四十九下,宫主才缓缓抬了抬手。
沈醉奄奄一息地趴着,背后血肉模糊。
宫主依旧闭着眼,淡淡道:“沈醉,可认罚么。”
“属下……认罚。”沈醉挣扎着磕了个头。
“很好,解药呢。”
沈醉咬着牙,疼得连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却仍控制着自己不叫喊出来:“没……有了……”
宫主霍然睁开眼:“你这是求死?”
沈醉的眼角有泪水凄然滑落:“是。”说完她再次强撑着磕了个头,这个决定是她做的,自然不会后悔。就算宫主要她的命,她也会拖着谢飘渺一起下地狱。
前几天宫主给了谢飘渺恩准,允他痊愈之后就可以自行去找周楚情,谢飘渺得了这个意思,怎么可能不人参肉桂地好生养着。沈醉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恢复身子,几乎恨得一口牙都要咬碎,遂想出一个办法来,取了美人硝,偷偷找机会放在了他进补的汤药中。美人硝是种粉末状的药物,服用之后会使人脱力,如同柔弱无骨的美人一般,故而叫做美人硝。此药只有她懂解药的制法,用来对付谢飘渺是再好不过的了。
前日谢飘渺药性发作,躺在床上起不来,沈醉便将他软禁起来。直到今天上午的时候宫主寻人不见,此事才被揭破。宫主大发雷霆,勒逼沈醉交出解药,但沈醉竟固执地不肯服从,因此才会被寒山亲自用刑。幸而宫主也是个说一不二的,说了等谢飘渺痊愈才允许他去找周楚情,如今沈醉死活不给解药,宫主虽然责罚了她,竟还是前情不改,不许谢飘渺离开。
而今的谢飘渺,只怕是颇恨沈醉,若非实在是全身无力,大约早已对她动手了。
宫主望着几乎成了个血人的沈醉,淡淡道:“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这是做什么?”
“他是不爱属下……但属下却爱他。”沈醉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每说一句话,都要狠狠地喘上几下,“情若能由人自许…便不是情了……”
宫主怜悯地凝视着沈醉:“痴儿,你若是死了又当如何?等他解了美人硝,不是照样去找那个丫头。”
沈醉死白的脸上扯出一丝苦笑:“人死万事空……便是他再去找阿楚……属下也管不着了。”
宫主冷冷道:“倒是会捡便宜。”控制不了谢飘渺就求死来解脱?简直无能。
此时,寒山在一旁倾身道:“少主,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