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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隐隐绰绰的身影,满目柔情地一笑,道:“她向来心软。”

    “夏敏元这个女孩子,骄傲自负得紧,脑子还不好使,要我看,她还会回头去找那个白子梵。”许如辛闲闲地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有一股子逆反心理。夏家的老头老太太说姓白的不好,你这‘朋友’也说姓白的不好,那她就偏偏要和白子梵把日子过好了,风风光光地给你们看。”

    许京没有说话,可眼中的嘲讽之意一览无余。

    许如辛叹道:“再犟也不该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这是一辈子的事。”她这一声叹息,感慨的又不只是夏敏元了,还包括她自己年轻时的糊涂事,以及对许京的暗暗警告。

    他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从容道:“我不会走错路的,姑姑。”

    “小棠是个好姑娘,可她的出身……”许如辛眉头皱了皱。

    许京替她拢了拢鬓边开始发灰的长发,眸光闪烁,如同揉碎的星子,却又带着少有的认真,道:“姑姑不是找大师替我算了命,夸我八字奇好吗?那就把我的八字分她一半吧。”

    “你呀!”许如辛从他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打趣地笑起来,“我是没意见,这话你还是留着跟你爹解释吧。不过以你爹那性子,你得自己出息给他看,他才能松口。”

    “谢谢姑姑。”

    许京回到车里,启动了车子。两束车灯莹漫进来,映得他棱角分明,眉目齐整。纪棠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想我啦?”

    “呸,不要脸。”

    黑暗中,他忽然伸来一只手,压在她后脑勺,将她一把拉过来。纪棠还来不及叫唤,便被他封住了嘴唇。唇瓣相接,柔软而粗粝地摩擦着,慢慢变得湿润。他身上有好闻的气息,淡淡的,像雨后的花园,至于究竟是什么味道,她也说不清,只是摄入多了,有些昏昏的熏然。

    他一直吻到快窒息才罢手,松开她的后脑。纪棠大口喘着气,一开一合的红唇,潮湿晶亮得引人犯罪。许京忍不住又捧着她的脸,在额头重重地亲了一口,“棠棠,好棠棠。”

    她抬起那双汪汪的杏眼,看得他心都酥了,哄孩子似的说:“你也叫我一声嘛。”

    “许京。”

    “换一个,好听点的。”他们都在一起几辈子了,她叫过他一次“夫君”、“老公”没!许京想想还挺委屈的。

    纪棠咬着大拇指思考了一会儿,犹豫不定,软糯糯地喊了声:“……许京哥哥?”

    许京刚发动了车子,差点没踩住油门,一脑袋磕在方向舵上。他不顾撞红的脑门,两眼冒光地问:“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许京、哥哥……”

    “再说一遍!”

    “许京哥哥。”

    “再说一遍!”

    你特喵的是复读机吗!纪棠翻了个白眼,可看着他那一脸兴奋的表情,还是拖长音调,懒洋洋地叫了声:“哥哥。”她仿佛听到了他内心的嘿嘿傻笑,毕竟脸上挂的那个笑弧都快咧到耳下了。

    ——果然还是那个变态。

    -

    不出许如辛所料,夏敏元最终还是嫁给了白子梵。因为白子梵写下休书的那一夜,两人在纠缠中,她受他强迫,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当她狼藉地回到家中,等待她的却是父亲的万丈怒火和母亲的抽泣哭骂。许家和夏家的婚事就此作罢,这位曾经风光一时的美丽才女,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嫁了出去,据说陪嫁仅仅是西街一家铺子和三箱四季衣裳。

    纪棠听到这个消息时,感叹道:“换做是我,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嫁给这种人渣。”也不知道这位夏小姐是什么脑回路,为了名节,竟然甘愿嫁给一个强.奸犯。

    许京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冷哼道:“不许胡说。”

    “唉呀,我就这么一说。”

    满溢的阳光透过树叶罅隙,斑斓地落在他们身上。许京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翻开膝上的书页,她把脑袋靠在他肩头,光着一对洁白的脚丫子,手里在剥一只橘子,掰了一半递到他嘴边。

    他低头吃了,顺便咬了咬她的指尖,“随口说也不可以。”

    “好好好,许京哥哥,你真霸道。”她嘴上这样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倒进了他的怀里。

    许京合上书,俯身吻住了她。

    “只对你霸道。”

    -

    纪棠再见夏敏元,已是两年之后。她和许京的婚礼需要筹备的东西极多,有些事不得不亲力亲为。她从蚨瑞祥的大门跨出来,正好瞧见夏敏元拿着件旧衣,满脸哀求地拉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

    “这衣服我没穿过两回,料子还是好的呢,您就看着给点吧。”

    “白太太,我们没这规矩,旧衣服您就送到当铺里……让客人瞧见了,以为我们店里净回收旧衣,改新了拿来卖呢。”

    纪棠有点尴尬,这场景被谁看到都行,唯独被她看到不合适。夏敏元见了她,指不定怎么伤自尊呢。她刚转身想走,却猝不及防听到身后有人喊,“纪小姐,你等等。”

    她讶然扭过头,看见夏敏元舍了那管事小跑过来。

    “啊,夏……白太太,好久不见。”纪棠咳了两声,“我不是故意要……”

    “纪小姐,这衣服您想要吗?”没想到夏敏元开口竟然是这一句。纪棠眨巴眼睛,不敢相信,她记忆中那个骄傲的夏小姐,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

    “白太太,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有能帮到您的地方吗?”放在以前,这样的话纪棠也不敢说,怕自己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但其实自从知道白子梵做的那档子事后,她确实是挺同情夏敏元的。

    夏敏元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问出了一句看似毫无干系的话:“报纸上说,你和三少要结婚了。”

    这两年来,许京一改昔日纨绔公子哥儿作风,经商有道,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一跃成了上海滩新贵。这样年轻有为、身世极贵的男人,要是挖不出几段风流韵事,那些弄堂小报也不用混了。

    可偏偏许三少把女友掖得极紧,一张照片也流不出来,让一众看热闹的心痒不已。直到前不久,他突然公布婚讯,轰动了整个上海,一时间成为了各个小报的热门头条,连经济类报纸都慷慨赠出了一大片版面,猜测是哪家千金能成为许家未来的女主人。

    夏敏元那天恰好借了邻居家的报纸来糊墙,一摊开便看到了许京身着燕尾服,风度翩翩做商会新年致辞的大图,以及他搂着一个女人,将其护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