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两军的实力,也许是这残酷血腥的战争场面一再重复,连上帝也厌倦了。终于,连续几天的疯狂进攻之后,硝烟暂时消停了下来。。
在战壕里,能够多睡一分钟都是奢侈,难得的安宁一直持续到清晨9点。终于,第一缕阳光照进了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带来一丝温暖。人们还来不及从梦境中清醒,外面已经响起了第一声枪炮,就像一颗手榴弹突然滚进了人群中,战壕顿时炸开了锅。前一秒还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睡觉的人,下一刻已经跳了起来,他们甚至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扛枪上阵了。只要稍有半点风吹草动,战士们的神经就会被牵扯起来,开火进攻,这完全成为了身体的本能反应。
“什么事?”有人在那里问。
“尹万攻击了我们的补给团。”
“该死!掩护他们。我已经24小时没进食了,再不吃东西下去,就真的连屁也放不出了!”
这话虽然说得粗鄙,但也确实是不争的事实。因为战线不停改变,供给军团找不到方向,甚至有一次将食物和弹药送进了苏联人的阵营。这对德军而言,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灾难,弹尽粮绝,意味着他们的末日。
但所幸这一次,前来送补给的后勤没有那么傻x,至少摸清了正确的线路。一共来了三个,一个被苏军的狙击手当场击毙,还有两个拎着两个大桶,身后背着大包,费力地从破残的窗口里爬了进来。
“恭喜你们昨天打了胜仗,现在连里都在宣传这事,以你们为榜样。”补给军团的a君道。
维利伸手挥了挥,表示不值一提,而海德尔根本没工夫听他说屁话,直接将爪子伸向了食桶里冒着热气的饭菜。
供给军团b君拍开他的手,道,“拿食盒过来,这么脏的手你也真摸得下去。”
“他妈的我也想洗手洗澡,可你让我上哪去搞卫生?”
一句话顿时引起了悲愤的共鸣,他们后勤说这话无疑是找抽,所以b君索性闭嘴,让他们拿着食盒一个个过来排队领饭。一群躲在角落里的饿狼,顿时被被香味引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站在那里围观,猛咽口水。
“咦,后勤良心发现,给我们加菜了?”海德尔。
“今天不是马尿了?”闻言,巴克也投去了一眼问道。
“请不要将我们辛苦制作的玉米浓汤叫做马尿!”a君生气地用勺子拍开海德尔的手,道,“今天是圣诞节,所以前线伙食改善一天。”
“卧槽,圣诞节!”一听到这三个字,大家的神色都是一变。
圣诞节,这本是一个家庭团聚日,现在却成了在地狱煎熬的等死日。
林微微饿得前胸贴后背,头晕眼花地靠在墙上,她没有饭盒去装食物,只能坐在地上干巴巴地看着。
这时,眼前一花,有人走了过来。两只食盒同时伸到她面前,那热腾腾的蒸气直扑脸颊,吓了她一大跳。
抬眼,闯入眼帘的是维利和巴克,见他们关切的目光向自己投来,她不禁微微一笑。被暖和的不是脸颊,还有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玄妙。因为一次偶然的出谋献策,让他们下意识地将她视作为同生共死的自己人,不再排斥她。
说了声谢,她伸出右手,接过了维利的食盒,选择他是因为巴克还受着伤。巴克见状,不以为然地耸了下肩,在她身边坐了下去。
分发完食物之后,勤务兵又开始派发邮件。在战争初期,希特勒还是比较在意军人的心理,他认为家人的信可以鼓舞战士们的斗志。所以,他要求尽量将信函、邮包送达前线。
海德尔收到了一件母亲编织的羊绒毛衣,维利收到了marmorku(一种蛋糕),巴克收到了老婆寄给他的保暖鞋垫……除了弗里茨,几乎每个士兵都收到了从家里寄来的信件。
气氛一下子冷清下去,各自认真地读信。所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啊!想起往年圣诞节时,合家团聚的欢乐场景,大家的思乡之情都油然而生。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没有亲情的滋润,感受不到家乡的温暖,只有战火的洗礼和残酷的纷争。
“妈妈膝关节的风湿又犯了,今年没有人照顾她了,她的两个儿子都上了战场。”夹杂着对战争的恐惧和对母亲的内疚,眼泪不由从海德尔的眼眶中流出来,“她在信里说,希望我们能够给她送终,而不是她给我们。”
这话说得一下子触动了很多人的心境,他们当中一些就像海德尔一样,刚满18岁而已。
“上帝保佑,你会活下去的,我们都能逃过劫难,平安回家。”坐在他旁边的一等兵恩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安慰他的同时也在说服自己,道,“我们德军是最坚韧的战士,我们会带着苏联人的头颅回家。”
“真的吗?上帝真的会和我们同在?”
弗里茨扔过来一瓶酒,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想这么多。”
海德尔擦了擦眼泪,拧开盖子灌了几口,问,“上尉,你难道不怕死吗?”
“死是解脱,有什么可怕?不死不活,生不如死,那才可怕!”他答道。
闻言,林微微不禁转头望向他。只见他斜着身体,靠坐在角落里在抽烟,嘴里吐着一圈圈的烟雾。轮廓分明的脸庞一半隐藏在阴影下,烟雾萦绕,显得朦胧而颓废,整个人呈现着一种叛逆的美,就像地狱门前的守门人。
感受到她的目光,弗里茨那对琉璃眼珠转动了下,目光朝她这个方向投来。林微微心一跳,急忙向后靠去,让巴克的侧影遮住他的视线。
海德尔再度喝了口烈酒,小声地嘀咕,道,“我倒是宁愿自己不死不活地活着,也胜过死亡的来临。”
每个人心里都一片不可触摸的伤,尤其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度过节日。虽然周围满是废墟,一片荒凉,仿若坟墓,可大家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感情。
科佩尔冒死从外面拖来一棵被炮火炸断的小松树充当圣诞树,他一边将松树放在火盆边用几把机枪架住,一边道,“真希望,一眼睁开就躺在自己的床上。然后妻子端来早餐,吻着我的嘴唇,说,早安,亲爱的。可现在迎接我的只有热情的尹万们,亲吻我的只是他们的炮弹和斯大林管风琴(一种火箭炮)。”
这话说得幽默讽刺,可是没有人笑得出来,只是看着火堆各自想着心事。弗里茨站起来,举起烈酒往火盆里洒去,碰到酒精,火苗一下子窜了半天高,瞬间映亮了他的脸。
他转头,四周看了一圈,然后扬起嘴角,露出一缕笑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