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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见她的肚子,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伸手就推了她一把,“你这贱货!”

    好在张氏始终提着心,见势不好,一把抱住旁边的钱氏,才堪堪没有摔倒,饶是如此,后背心已惊出一片冷汗。

    魏氏再没料到毛氏都六十岁的人了,还会做出这种举动,一时顾不上别的,连忙吩咐珍珠,“快去请府医。”

    珍珠出去使唤人,玛瑙便拿了簸箕跟笤帚过来打扫地面。

    魏氏道:“先别扫,等府医看过再说。”

    钱氏拍拍胸口,后怕道:“舅母这性子怎么越来越……前几年没这么左性?巧娘,你有没有事,要不上炕歪会儿?”

    “没事,就是受点惊,”张氏面沉如水,淡淡道:“毛夫人就是看我不顺眼,变着法儿让我死,”抬头看向魏氏,“老夫人想必也看见了,我才刚三十,还想多活两年,老夫人开恩容我自请下堂,再按着毛夫人心意给二老爷挑个好的。”

    “胡说!”魏氏气得斥道,“一个两个的不省心,你想走就走,我不拦着你,可孩子得生在杨家,杨家子嗣不能落到外头去。”

    正说着,府医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进来,看到满地散落的药材吃了一惊,却没作声,恭恭敬敬地挨个行了礼。

    魏氏不耐烦地说:“别讲究那么多,你快看看孩子怎么样?”

    因是府医,平常也见过,屋里也没架屏风,张氏就这么伸了腕出来,低声道:“有劳先生。”

    府医仔细号过脉,点点头,“适才是惊着了?脉相有些急,但并无大碍,稍缓缓就好。”

    魏氏问道:“这胎是男是女?”

    府医沉吟番,嘴里念念有词,“左疾为男,右疾为女,男女脉同,唯尺各异,阳弱阴盛,左主司官,右主司府,左大顺男,右大顺女……从脉相看,十有八~九是个麟儿。”

    “阿弥陀佛,”魏氏喜得念声佛,又指了满地药材,“你再看看,这药妥当不妥当?”

    府医蹲下~身子正在辨认。

    珍珠进来禀道:“三少爷过来了……”

    第84章 流言

    杨峼回府时, 在角门处见到了毛氏。

    毛氏正要上轿,看到杨峼气不打一处来, 恶言恶语地说:“阿峼, 有后娘就有后爹,你爹跟你祖母都指望不上, 你要是还念着你亲娘, 还是个有出息的就弄死那人肚子里的贱种。”

    当着门房还有四个轿夫的面儿,就说出这种狠毒的话。

    杨峼听得莫名其妙,仔细一琢磨猜出几分缘由,连衣裳没顾得上换, 紧赶着就到了松鹤院。

    进屋就瞧见府医蹲在地上念念有词,魏氏与钱氏面色又几分紧张,张氏却极坦然,神情淡漠地看向窗外。

    府医将那些比较大的药草扒拉到一旁, 跟珍珠要来一张纸, 仔细地将地上的药粉撮起来,先凑近闻了闻, 又对着光看了看,再用手指捻一点送至舌上舔了下,赶紧吐掉, 沉声道:“那些都是滋补的药材,应是无碍,但这粉末里头有乌头、附子和野葛,孕妇服用大为不利, 便是常人沾上,也有可能致命。”

    乌头与附子同属一植株,乌头是主根,附子为子根,均有大毒,而野葛又称断肠草。

    这不但是想让张氏堕胎,还想要了她的命。

    张氏冷笑一声,起身道:“多谢先生相告,我头有点疼,先回去歇一歇。”也不看魏氏,径自往外走。

    素罗正在院子门口等着,见张氏出来,忙上前搀了她的胳膊。

    刚走两步,就听身后脚步声响,却是钱氏跟着过来,扶住了张氏另外一边胳膊。

    素罗知趣地退后几步。

    钱氏叹口气,低声道:“刚才的事儿别往心里去,只管好生养着身子,顺顺当当把孩子生下来。有个儿子傍身,谁也不能把你如何。”

    张氏浅浅一笑,“多谢嫂子,我知道,眼下我看重的也只有妡儿和肚子里这个,别的都没当回事。”

    钱氏瞧她神情,果真平静如水,连丝愠意都没有,一时也不知是好是坏,默了默,拍拍她的臂,“能想开就好,我还得回去看看,母亲这次气得够呛。”说罢,对素罗道,“好生伺候着。”

    魏氏果真气得够呛,等府医一出门,就控制不住了,“啪”一下将桌上茶盅拂到地上,指着满地药材道:“这就是你外祖母送来的宜男之药,死活非得让张氏煎了喝。你是不是也这样想的,怕以后有个弟弟争夺家产,所以就容不下她肚子里的孩子?”

    杨峼“噗通”跪下,“祖母息怒,孙儿不敢。知道母亲有孕,我只觉得凡事有个兄弟能够分担,肩上压力轻了许多……也替父亲与母亲欢喜,不出意外的话,我年底就要外放,不能在父母跟前尽孝,他们能有个幼子陪伴,会解除许多寂寞。至于家产,除去公中的外,父亲为官清廉,能用的就只每月十几两的俸禄,哪会有家产,再说我堂堂七尺男儿,能扛能挑,完全可以靠自己两手挣出份家业来……今日我就当着祖母说个清楚,二房院的家产我一文不要,尽数留给幼弟。祖母若不信,我愿在菩萨面前立誓。”

    “行了,快起来吧,立什么誓?”魏氏一把拉起他,既是欣慰也有几分无奈,“你外祖母越活越活回去了,也不知脑子是怎么想的,她那边一堆乱麻理不清静,还非得往你父亲房里伸手。虽说是有翁婿的情分,可你娘都过世这些年了……这样折腾下去,你娘在下头也不得安生。”

    杨峼沉默着不说话,片刻才道:“我先去给母亲赔个不是,回头再劝劝外祖母。”

    杨峼到二房院时,张氏刚跟杨妡与齐楚说完松鹤院的事儿。听闻杨峼求见,张氏瞟一眼齐楚,无奈地摇摇头,“阿峼待人还真不错,只可惜有这么个外家,不知道跟着受多少连累,”默一默,对杨妡道:“想必是来赔礼的,我懒怠见他,你去打发了吧,就说这事儿跟他不相干。”

    杨妡跟着素罗出去,见杨峼正站在影壁前瞧着上头凿出的巨大“福”字发呆。

    听见脚步声,杨峼侧头,看到杨妡颌首以作招呼,紧跟着问道:“母亲可安好?”

    杨妡应道:“嗯,好着呢,就是没精神,正歪在炕上打盹儿。”

    “那就好,”杨峼松口气,又叹道:“这事儿是我外祖母的错,她年纪老迈脑子有些糊涂……原本是来替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