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很是高兴,小心地问玉翎道:“如何,你师兄可有再罚你吗?”
玉翎摇头道:“只是斥责了几句,倒是没有再罚。”
玉翎心里其实很有些委屈,以往他挨过板子,大师兄便是不曾好言好语安慰,总也不会似今日这般冷言冷语地,好像很嫌弃自己的样子。
龙策很能体谅玉翎的心思,他今日去爹爹跟前谢罚,他爹爹也是冷言冷语地道:“回去好好练武,别忙些没用的,若是再有什么查错,可仔细你的皮。”
把龙策吓得。
玉翎看龙策小叔的眼圈又红了,不由轻声安慰道:“小叔别怕,三叔祖虽然严厉一些,总不会无故责罚你的。”
龙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泪可真是就掉下来了。他一个人在结界里时,虽是孤单,却到底也是安生的,而且是那么想念在外面的娘和没见过面的爹爹。
龙策心中,以为自己爹爹必定是极完美的,不仅长得英俊潇洒,性情也和蔼可亲,若是知道自己被困在结界中,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自己。
龙策常幻想着,自己被爹爹救出结界,然后和娘团聚,然后一家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龙策很想讨得爹爹的喜欢和疼爱,所以他一直非常刻苦地练武,一直非常刻苦地练习法术,想让爹娘能以自己为傲,能更加地疼惜自己。
但是他真得见到自己的爹爹了,除了爹爹确实长得英俊潇洒外,其他的,都和他想的不一样,真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他的爹爹,至今为止,好像从不曾疼惜过他,只是让他疼……这种龙策从未曾经历过的,来自棍棒皮鞭的皮肉之痛,这实在让龙策惊惧,尤其是今日的鞭责,简直让龙策痛不欲生。
若非是三哥轻轻握了自己的手,龙策自己根本就不会有勇气和意志,能挺到鞭责结束,他是多想用法术躲避那飞舞肆虐的皮鞭,他是多想在鞭子再落下前不顾一切地逃遁而去……
鞭子终于停下来时,龙策还不敢相信他终于挺到了爹爹停手,随后,他又被那无边无际的疼痛淹没了,那火烧火燎地、无可名状地,又无法触摸地痛,不能躲避,不能呼喊,只能硬生生地承受,龙策简直痛到不能呼吸。
玉翎犹豫了一下,才轻轻为龙策拭了一下腮边的泪滴,安慰道:“家法的痛,本就是最难捱的,小叔小心些,不要犯错……”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好像不犯错是不可能的了,“只要习惯些就好了。”玉翎改口道。
“习惯些吗?”龙策颤声问,泪滴掉得更多了,过了一会儿才黯然道:“要是娘还活着,就好了。”
娘一定会心疼我回护我,会为我在爹爹跟前求情。龙策忽然很想娘,非常非常想。
“你娘还在吗?”龙策好不容易忍了泪,问玉翎。
“还在。”玉翎却是不太想提到连宫主。连若若与其说是作为玉翎的娘存在,对玉翎来说,不如说是锦绣宫的连宫主更贴切一些。
“哦,对了,听说以前杜前辈是红月古城的国师,今日我还在宫中看到了国师殿呢。”玉翎告诉龙策:“只是听说,过几日这国师殿要重新休整,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杜前辈的东西在。”
在傅青峰来之前,杜翩翩是甚少在杜家住的,她一直都是住在宫中的国师殿内。
“国师殿?”龙策缓缓点了点头:“我在结界里时,便常看见这样的幻像,娘在一座装饰着彩色琉璃盏的宫殿内祈福、想我。”
龙策的眼圈又红了。他没有提到爹,他法力日渐高深的时候,可以透过幻像来寻找他最亲近人的行踪,尤其是在他们气场最强的时候。
他常见的傅青峰,便是在不同的环境中练武,山洞内,海边,书房内,竹林里……武功高强、衣袂飘飘……龙策也正是在幻像中,习得了傅家武功中的剑式和招法。
傅青峰早在前些日子,就审问过龙策,为何在结界中,却会习得傅家武功。龙策据实禀告了,傅青峰却是抬手给了一巴掌:“荒谬!”龙策便再不敢提他能制造幻像之事了。
“我想去娘的国师殿看看。”龙策忽然道:“玉翎,你偷偷带我去吧。”
玉翎不由吓了一跳:“小叔想去宫里的国师殿吗?”
龙策点点头:“想去娘以前常去的地方看看。”
玉翎觉得龙策的要求也并不过分:“那我们去禀请三叔祖一声吧。”
“不要。”龙策连忙拒绝,他不敢保证傅青峰听了自己提出的请求,会不会再一巴掌扇过来:“胡闹!”
玉翎也觉得龙策小叔的担心不无可能。
“反正这会儿也没人会来寻我们的,玉翎你带我偷偷地去,我们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地也就回来了。”龙策很有些高兴起来。
“我们偷溜出去吗?”玉翎有些担心,会不会被师兄们发觉。
“我可以带你遁地过去。”龙策小声道:“遁地之术爹爹必定是不许用的,我们可要保密。”
“遁地之术?”玉翎真得觉得神奇了。
“你在心中默思思国师殿的地点,握紧我的手就成。”龙策伸手,玉翎伸手握住了龙策的手,闭上眼睛,脑海中想像着今日他路过的国师殿,那巍峨的牌匾。
室内烛光忽然一暗。
“小叔、师兄。”玉翔推了门,挑了帘子进来,屋内却已空无一人。玉翔揉了揉眼睛,不对啊,刚刚明从轩窗外看见龙策小叔和玉翎师兄站在这堂上的……
第166章 离出走(下)
蜿蜒的护城河里, 造型各异的灯盏载着烛火和祝愿、思念,缓缓顺流而下,与清澈的河面相映成辉。
温小宝再为唐小豆放了一盏河灯, 双手合十默念, 希望唐小豆能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快快乐乐的。
庞月月和萧萧也放了河灯,许了心愿, 宛然和冷小袄又再多买了几盏, 纯是为了好玩。陈玄衣则忙着付钱, 卖河灯的老夫妇很感激这几位大主顾,又多送了两盏。
“小莫要不要也来放一盏。”陈玄衣拿了河灯,问不远处缀着宛然和冷小袄一起过来的小莫。
小莫微欠身:“多谢陈姑娘,你们自便吧。”
不久以前, 陈玄衣还曾是小莫下属, 对小莫执礼甚恭,如今不仅是客人,将来还可能要嫁给小卿师兄,小莫也不得不客气一些。
“你为何非要跟着我们, 我们既已离开傅家镖局,可是不会再轻易回去的。”冷小袄有些恼怒地道。
她和宛然实在是武功太差,一路明是各种小心谨慎地,偏是没发现小莫还一直跟着,真是觉得有些丢脸。
“谁许你们擅自离开镖局。”含烟冷着一张脸出现了。燕月跟在含烟身侧,先就去瞪萧萧,好啊你, 在家时教训你的话,又是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