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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洛告诉她不要随便搭理唐门之人,她记得很清楚。

    唐清风静默半晌,站起身道:“你不想知道?”

    晋阳还是不说话。

    唐清风突然笑道:“想不到桑师弟如此好福气,竟娶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晋阳淡淡道:“过奖。”

    唐清风道:“你可知唐门最可怕的地方是哪里?”

    晋阳摇头。

    唐门哪里最可怕关她什么事?

    唐清风笑了笑,缓缓道:“是千丈潭。千丈潭深不可测,里面的水冰冷刺骨,凡唐门犯错弟子,均会在千丈潭内思过。而去过千丈潭的弟子,至今有且只有两个人生还。一个是百年前的一位弟子,一个便是如今的门主。”

    晋阳皱眉道:“为何与我说这些?”

    唐清风道:“因为桑师弟今晨已去了千丈潭。”

    晋阳身子一颤,问道:“千丈潭在何处?”

    唐清风道:“你要去?”

    晋阳道:“快带我去!”

    昨晚唐紫衣让桑洛单独去见她,她便觉得不妥,可桑洛一再坚持,她便也只有顺着。如今听到桑洛在可怕的千丈潭,她怎会不担心?

    唐清风竟不再多言,领着晋阳便走。唐门内的确有诸多设计巧妙之处,经过一座假山,穿过去竟是一片竹林,穿过竹林,进入隧道,走盏茶功夫便豁然开朗,眼前迷雾重重,竟是一条不知通往哪里的山路。

    唐清风驻足,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尽头便是千丈潭。”

    晋阳起了疑心,刚想问唐清风,其人已然不见了。

    四周微风阵阵,竟无虫鸣鸟叫。

    晋阳咬咬牙,捏紧拳头往前走。若是桑洛当真在千丈潭受罚,她可就要瞧不起唐紫衣了。出尔反尔,实在不是一派宗主的气量。

    尽头并没有千丈潭,只有一间小木屋。木屋看起来有些年份,孤零零的立在那里,显得四周很是荒凉。

    此刻,晋阳已知是上了唐清风的当。她与唐清风自然没有什么恩怨纠葛,唐清风如此对待她,自然是因着与桑洛不对盘。可她实在想不明白唐清风为何将她引来此地。

    莫不是有什么陷阱?

    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木屋一探究竟,正凝神思忖,却听到一声凄惨的吼叫自木屋内传出来,且伴随着铁链哗啦啦的响声。听声音,竟是个女子。

    她心中好奇,推开了木屋。

    屋内没有点灯,只能凭着不多充足的日光辨识屋内的一切。

    晋阳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尊佛像。

    佛像看起来还很新,金光闪闪,庄严肃穆。而佛像的底座连着几条碗口粗细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则连着一个女人的手足。

    被锁着的女人穿着破旧的布衫,头发散乱在前,辩不清面容。

    突然,那女人又是一声低吼。

    晋阳被惊,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锁着的人是谁?

    唐清风为何要引我到此?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桑洛此刻正在唐门主殿,陪着唐紫衣喝茶。她知唐紫衣找她必有事,便一直耐心地等着。

    悠然品了一会儿茶,唐紫衣抬眼瞧着桑洛,问道:“你是真的喜欢那位晋阳公主?”

    桑洛道:“师父,情感之事焉能做假?徒儿自然是喜欢她才会与之成亲。”

    唐紫衣道:“昨日她为了你不受责罚,奋不顾身跳下池塘,倒也颇有气魄。看得出来,她很紧张你。”

    说着抬眼瞧着桑洛,似笑非笑道:“你昨晚吐血了是不是?”

    桑洛抿嘴不语。

    唐紫衣微笑道:“只要你说实话,为师自然给你解药。”

    桑洛垂下眼睑道:“徒儿有罪,这是该有的惩罚,不敢向师父求解药。”

    唐紫衣哼笑一声,道:“你也知自己有多冲动了?皇家的事岂是你我能胡乱掺合的?你竟为此而葬送祁慕的性命,难道我唐门之人便是为着这些斗争而随意牺牲的?”

    桑洛道:“师父,当时情况紧急,徒儿实在不忍心晋阳丧父丧兄。祁慕是为了救我才丢了性命,徒儿愿一命尝一命!”

    唐紫衣凉声道:“凡事尽在取舍之间,你既舍了祁慕,要你的命又何用?她会活过来么?你将那晋阳公主看如此之重,是不是为了她连为师的话也可以不听?”

    桑洛垂首道:“徒儿不敢!”

    唐紫衣沉默半晌,摆手道:“罢了,为师不为难你。”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这是解药,你服下罢。”

    桑洛岿然不动。

    唐紫衣冷笑道:“若是不解毒,三日后你便会化为一滩血水,你舍得那位晋阳公主么?你若死了,唐门会容得下她一个小姑娘?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她是位公主。”

    桑洛微怔,苦笑道:“师父说的是,徒儿糊涂。”

    说完便吞了解药。

    唐紫衣道:“你此次回唐门,不会是单纯地来看为师吧?”

    桑洛道:“徒儿听说唐门两艘商船被劫,想为师父分忧。”

    唐紫衣道:“不必了……我已让清山清岩去了浩州。”

    桑洛道:“徒儿可以前去协助他们。”

    “风展与梦然早已去了浩州,你过去不怕碰上他们?”唐紫衣觑着桑洛,目光中透着几丝揶揄。

    桑洛笑了笑,道:“怎会怕?她是我师姐啊。”

    唐紫衣似笑非笑道:“你知我说的不是梦然。风展虽人称玉面郎君,其人度量却极小,当初你与梦然之间的纠葛,他理应记得很清楚才是。”

    桑洛坦然道:“如今我已与晋阳成亲,陈年旧事,他堂堂七尺男儿,必不会如此小肚鸡肠。师父,徒儿也不瞒您,此次南下,我们是想去女儿国。”

    唐紫衣一怔,恍然道:“去女儿国必定会经过流波海峡,原来如此。洛儿,你既为驸马,这些江湖纷争便莫要再理,安安分分过你的日子便好。我已让清河去了京都,以后京都的产业便让他管。”

    桑洛心中惶恐,立马改坐为跪,仰首哀求道:“师父……您是要逐我出师门么?徒儿知错了,求您开恩。”

    唐紫衣微笑道:“你呀,在意这些做什么?只要在你心里我永远是你的师父,便足矣。”

    桑洛心中悲凄,一时不知该说着什么。往日种种,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师徒情分,岂是说断便能断的?

    唐紫衣道:“在为师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徒弟。我已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往后的路还是得你自己走。且唐门内斗激烈,你顶着嫡系弟子的头衔,难免招人眼红。”

    桑洛知多说无益,只有磕头。

    此生不能服侍师父左右,但求师父福寿永康。

    唐紫衣泰然接受桑洛的扣头,心中难免唏嘘。当初还是个孩童的桑洛,如今已能独当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