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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业的资产总额更是同比增长了百分之二十三。

    一日斯爽告诉我,他出院了。

    五月底,网站上宣布历时两年零七个月的建设,春漾里外大街一号的银山中心一期建成,这一新地标性的双塔大楼,毫无意外地顺利加冕了春漾里大道第一高楼,因为其繁华奢华商业中心和美轮美奂建筑艺术的完美结合,从建成之初起迅速引起了广泛而热烈的社会风潮,一时间从商贾巨富到艺术名流都趋之若鹜,连最顶层的风曼精品画廊酒店的八个极致尊贵的总统套房,都一夜之间全部订满。

    斯成出席了五月二十八日的落成庆典。

    那一日,是他出院后的第三天。

    到了六月份的夏天,我修满学分,从nyu的法学院毕业,一直都没有再见过斯成。

    毕业之后有一段时间,我的状态比较糟糕。

    我在七月份的ny bar的考试中失利,未能取得美国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也因为种种不顺心的事情,心情低落了很久,考完试后的那一段时间,nyu的华人学生常常聚会,大家在这个奋斗圈子里互相帮助,席间常常聊起各自的情况,许多人四处寻找兼职,不断有人在实习期过后被炒,还有一段一段的隔着一个大洋被迫最后放弃的感情,送别回国的同学,或者是opt期限到了必须返回的朋友,于是在唐人街的火锅城,一片热气腾腾烟熏缭绕中,便常常会有一幅一幅的景象,来自的北大的读哥伦比亚的女孩子,喝多了含着眼泪给已经分手的国内男友打电话,还有一米八的来自大连男孩儿,喝到大醉伏着桌子痛哭流涕。

    看起来无限风光前程远大,走起来却是如履薄冰前行艰难,人一拨一拨地走,剩下的十几个仍坚守在此地的人,其实也都已经不算青春年华,大家几乎都是把半生的赌注,压在了一年两次的bar的考试上。

    在这异国他乡的尺寸之地,悲欢离合轮番上演,常常看得人心有戚戚焉。

    我逗留纽约,过了一段荒诞无度的生活,不学习,不工作,每天睡觉,睡醒了就出去逛,纽约有鳞次栉比的博物馆,或者在唐人街和他们喝酒,或者跟着艾伦在广场演短剧,但最终也不是办法,一个多月后,还是启程返回了西岸。

    和斯定中的感情已经破裂。

    他在外面有无数娱乐,多次有漂亮女郎找上门来。

    他难得在家,可说在家来就要跟我吵架。

    我每天待在家里,也不想工作,书也不想再读,也不能回国。

    我也试图修复夫妻关系,我去学做菜,有一天傍晚我将不远万里打电话回斯家大宅的主厨师傅处取经而来的一小锅干鲍鸡汤和一碟菜脯蛋端上桌时,斯定中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

    他竟然苦笑了一下:“葭豫,你竟也有一点点真心待我。”

    后来他几乎每晚都回家吃饭,当然我的烹饪水平起伏比较大,但只要我愿意下厨,不管做出来的菜色如何,斯定中都相当捧场地吃完,终于有一日早晨他跟我说:“葭豫,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我没有回答他。

    但是那一天的夜晚,他敲门进我的房间,我没有拒绝他,而他没有采取防护措施。

    两个月过去,终于斯定中还是发现了我在服用长期避孕药,那一日他大发雷霆,将一整个厨房的碗碟都砸了个稀巴烂,然后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回家。

    我们撕破了最后一丝温情。

    原来没有爱,不管多么努力,终会有崩盘的一刻,什么办法也没有。

    那一年的中秋节的夜晚,斯定中照例不在家。

    我独自一个人,在熄了灯的客厅喝酒。

    那种甜腻的果酒,即使后来我远在天涯,再无人管束可以肆意喝酒,独自一人时,我还是会品酌这种酒。

    那是人生的一切,最初的味道。

    客厅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我听到久违的声音。

    斯成说:“小豫儿,中秋节快乐。”

    我说:“也祝你节日快乐。”

    国内是白日,他应该在上班,声音虽然温和,但还是带了疏离感,他说:“定中有没有陪你过节?”

    我寻常的口气:“我们在外面和朋友吃饭呢。”

    斯成说:“那就好。”

    斯成说:“你姐姐回来了,你妈妈过来和她一起住,我去看过你你妈妈了,两个人看着精神都还好。”

    我心底感激他:“谢谢你。”

    斯成应:“不用客气。”

    我在心里迟疑挣扎,终于问出口:“你身体好了吗?”

    斯成怔了一下,才轻描淡写地答:“早没事了。”

    我觉得心头的窒息感一阵一阵地涌上来,在失去掉稳定的情绪之前,我赶紧轻松地说:“那就好,朋友招呼,我先挂了。”

    斯成声音依旧平静如常:“好的,再见。”

    我坐在地板上,不知过了多久,抬手一抹,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整整过了差不多半年,斯定中后来都有点发现我不对劲了,那年的春节,他问我要不要回家。

    我摇摇头,我不敢回。

    我怕回去面对长辈,我跟斯定中已经这样,还要硬装举案齐眉,我怕我演不下去。

    他也没有坚持,斯定中最近买一艘新的游艇,天天在海湾一带消遣,他极其热爱大海和航海活动,没受伤之前还参加过旧金山大帆船系列赛,我担心过他的脊椎严厉警告过他不要推船下水,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我的劝,反正他在除了家之外的任何地方都非常的快活,在红白游艇都能玩一个夏天。

    那一年的春节,我照例在外,我已经两年没有回家。

    春节过后,我为这个决定,几乎遗憾一生。

    我二十四岁那年的暮春,接到家里的消息,外婆过世,我回国奔丧。

    我离开了一两年间,家乡发展得日新月异,从省会城市到各个县市已经开通了便利的高铁线路,我从飞机落地,直接转动车,动车到大埔县城,再从县城搭汽车到茶阳镇,路程上的时间缩短了一半。

    茶阳在下雨,缠绵春雨一下就是半个月,石板路光滑湿润,天地之间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如同我的心情。

    灵堂设在镇里的家族祠堂,侧厅停柩,主厅挂了挽联和安放了花圈,布置得朴素庄重,家属和亲邻来吊唁。

    三个子女和五孙儿,齐齐整整地送她最后一程。

    葭妍哭得特别厉害,好几次都抽搐得要晕了过去,丧礼结束三朝后,妈妈陪她回城里去。

    我在此地和妈妈道别,我打算留下来多住两天,陪陪外公和大舅。

    外公也老了。

    早上他独自一人坐在门槛边上,望着院子里的细雨蒙蒙,那是外婆每天坐着摘菜的位置,如今只剩他独自一人,银白的头发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