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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许久,我恍惚地抬头,吴俊夫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

    只余下一庭水气,还有振聋发聩的铮铮忠言,还在空中缓慢地震荡。

    我不怪他,而且如果我跟斯成这样继续下去,那么出来要指正我们的歧途的人,他一定不会是唯一一个,而且他的措辞已经够客气,正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我甚至感念他,他是老爷子留下的顾命大臣,斯成身边有这样的人,也算是一种莫大的运气,清君侧,扶正器,义不容辞。

    吴俊夫是忠臣良将,值得万分敬佩。

    ☆、第50章 五十

    接下来的时间,斯成不再处理公事。

    我们在屋子和村庄的四周转悠,看古树新梅,看河流浅滩,看水网纵横的稻田,早晨时分,村里的妇女带着孩子,在田埂上拾捡田螺。

    我小时候在外婆家干过这事儿,难我不倒,我穿了塑胶靴子,奔进广阔的田野间,很快拣了一小箩。

    斯成站在小径上,远远地望着我。

    拎了小半袋回去,放在厨房里,用清水养一天,祝师傅乐呵呵的,答应第二天晚上给我们做一碟酱爆田螺。

    午后小憩,一觉醒来,已经夕阳斜照,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五点多。

    我掀开薄被要下床,斯成伸出手,将我一把捞回了床上。

    我嗔他一句:“放开啦,我要起来喝水。”

    他说:“我给你倒。”

    斯成起来,赤着脚走到木地板上,右脚着地的时候,他皱皱眉头,扶着椅子跳了一下。

    我的心紧了紧。

    他将杯子端到我的身旁,我喝了一口气喝了半杯,他自己拿起来,将剩下的半杯喝完了。

    “还要吗?”

    “不要了,哥哥。”

    他重新将我抱进怀中。

    我柔声问:“腿还疼?”

    斯成答:“没事。”

    我叮嘱一句:“明天回去后,回医院看一下。”

    斯成顺从地答:“嗯。”

    我不舍地说:“我特别喜欢这里。”

    斯成说:“那下次再来,或者,下次我带你回我的外公那边。”

    我答:“好。”

    斯成缓缓地说:“我知道你的生活不开心,却不知如何是好,我常常控制自己,关于你的事,不能深想。因为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尤其是从纽约回来之后,常常觉得非常的难受,有时斯爽会提你,但从她口中,她也也没觉得你有什么不妥。”

    他抚摸我的头发:“只是越是平静,我就越是担心,有时晚上应酬喝到半醉,也太累,意志力不受控制,觉得心头堵得不行……”

    我静静地听,细细地抚摸他的手。

    骨节分明,干干净净,虎口处有薄薄一层茧子。

    我悄声说:“我对不起斯定中,受点苦,是活该。”

    斯成轻声一句:“葭豫……”

    我握住他的手,轻轻地一吻,对他展颜一笑:“我拥有这一刻,觉得人生什么都值得。”

    为了冲淡悲伤的气息,我倚在他的怀中,我们半躺在床上裹着薄被聊天,斯成谈起老家的事情:“我有一个小舅,我母亲兄弟姐妹有五个,他最小,只长我四岁,从小我们一块玩,每年春天,老家的院子里也有一棵梨树,花开的时候,他都会叫我回去,家里人聚聚。”

    我微笑着答:“你今年回去没有?”

    斯成有点无奈地答:“没有,工作太忙,走不开。”

    我问:“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吗,工作会不会太累?”

    斯成也不掩饰自己性格里某一部分对事业的野心和掌控力:“我喜欢挑战,工作也是兴趣的一部分,只是忙,剥夺了一部分的人生。”

    聊着聊着,我突然无声地笑了一下。

    斯成侧过头亲了一下脸颊:“笑什么?”

    我唇角仍带着笑:“你以前,很少和我说这么多关于你的事。”

    斯成语气寻常地道:“怎么了,走下神坛,我也是个大俗人?”

    我忽然望住他的眼睛:“不,在我心里,你永远在神坛之上。”

    夜里照旧在庭院吃饭。

    汤汁酿豆腐,苦瓜炒牛肉,一条清蒸的红尾海鱼,吃得很清淡,晚饭后,坐了一会儿,然后喝茶,斯成说:“你这身衣服很好看。”

    我那天穿了一件的素色的白棉裙子,细细的蓝白条纹,中袖,因为天气微凉,外面披了件开衫。

    我笑嘻嘻的答:“喜欢人就说嘛,别夸衣服。”

    斯成脸上神情有点波动。

    过了一会儿,他说:“葭豫,我知道和你在一起会好,可没想到有这么好。”

    我再也忍不住,探过头去吻他。

    双手紧紧地缠绕住他的腰,他身上的浅蓝衬衣,他身上的蔚然气息,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肩上。

    我已经不能拥有,我要把这一刻,永远地,永远地记住。

    临时前的夜里。

    斯成问:“你可否愿意和定中离婚?”

    我不敢说话。

    我知道,我对不起斯定中,若是我们要结束婚姻,我永远不可能是提出的那一个。

    斯成追问:“葭豫?”

    我说:“对不起。”

    斯成也有点低落:“sorry,是我太心急。”

    那天夜里,我们辗转反侧,我在天快亮时,抵挡不住困倦睡去,斯成依旧安静地躺在我的身侧,但我知道,他没有睡着。

    他睡眠一向不好,亲近的身边人都知道。

    但明明前几天晚上,他睡得都很沉。

    我依稀记得我还说:“要不要我给你热杯牛奶?”

    斯成模糊低沉的声音说:“不用,你睡吧。”

    我们第二天一早起来。

    斯成要返回城中,赶当日早晨十点钟的会议,他实在太忙。

    他留下他的车子给我用,让吴俊夫送我至机场。

    我说不用。

    斯成坚持要。

    我只好答应了,他推开驾驶座的门要下车,在最后一刻,我按住他的手,说:“斯成,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他回头看了一眼我的神情,又关上了车门。

    我说:“谢谢你。”

    情绪复杂翻滚着在喉头往上涌,简直不知如何开口,我只好忍住哽咽说:“这四天,我每一天都非常幸福,是一辈子从来没有过的那种幸福。”

    斯成望着我的神色,要开口说话。

    我用眼光制止了他,然后说:“我回去之后,我们就忘了吧,就当那是一场梦,本来就不该发生的。”

    斯成一言不发,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

    他沉着地说:“葭豫,我并不打算就此分别,我打算和你有未来。”

    我摇摇头:“没有未来。”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他苦涩地道:“婚外情?”

    我终于带了哭腔:“我们不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