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一次就很难忘。而且我喜欢他画里的各种纹饰与小猫小狗。”
月见听见, 他笑了一声。
司玉致又不说话了。
一路行来, 江边风景倒也很好。已经是傍晚时分, 太阳坠在江边上,只差一点,江水就可以一口吃掉那块咸蛋黄了。月见想到这, 嘴角不自觉扬了扬。
“很像咸蛋黄。”司玉致说。
月见的唇角又扬了扬,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小草,你看, 江边的太阳像不像咸蛋黄。”模糊的身影,模糊的五官轮廓。她不记得是谁对她说这句话了。
“记得以前, 也有一个人说过,夕阳像咸蛋黄。”月见说。
司玉致又笑了一声,声音很低。
见司玉致在一处江边停住,月见挑了挑眉:“咦,这里真的是去‘沪上’的路?”
江边停着一艘豪华游艇。
司玉致已经下车, 并替她打开了车门。“到了。”
司玉致将她带到了私人游艇处。她说,“不是去泸上吗?”
他答,“这里也是泸上的一部分。因为有一些重要的藏品只摆放在我的私人游艇上。”顿了顿,他看向她,俊美的眼里像卷起了危险的漩涡,“怕了?”
月见笑了笑,已经下了车,并随他上了游艇。
月见不是一个扭捏的人,也就大大方方地参观去游艇来。
守船的人躺在船尾,抱着酒瓶打鼾,显然是喝多了。
“你就这样放心?”月见问,让一个醉汉守着满船的宝贝?
猜到了她的心思,司玉致笑得轻狂,“他喝醉了也能随意放倒几个人。”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月见明白了那是一个喝醉了酒的“高人”!
见她表情可爱,司玉致忍不住笑了,笑声清朗,抑扬顿挫。但在她看过来时,出于礼貌,适时地止住了笑。
月见发现,那个才是真正的他。真实的他,应该是爱笑的一个人。
她随他下了楼梯,进了舱里。将舱门打开,他对她作了个请的姿势。
他在等候她,于是她伸出手来,推开了那道同样是赫红色的门,一如在沙漠的那一个夜晚,她推开了洛泽的那道赫红色的门。
也是她,先走了进去。
许多世界名家油画就随意挂在舱里各处。雕塑摆在铺了暗红花纹的地毯上。游艇的内部布置看似随意,其实十分有品味。每一处都是经过精心处理的。每件作品都被细心呵护,或挂,或摆,皆是一尘不染。
司玉致拿出不同的钥匙,将房门一扇一扇地打开,里面都摆满了艺术珍品。
不得不说,司玉致的眼光很好,他所珍藏的艺术品,各具特色,十分罕见。
月见被其中一个房间里,正面主墙挂着的一幅油画所吸引。她走了过去,站在画下慢慢欣赏。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常玉。这是他的作品。”司玉致说。
“真的?”月见有些意外。
取出珍藏的红酒,与醒酒器,司玉致迅速将红酒瓶打开,将泛着迷离色泽的红色液体倒进了醒酒器里。一室酒香。
月见说了一句,“司先生,真会享受。”对着满屋子的艺术品,一点一点地品红酒。真是想想,都觉得是种奢侈。
司玉致笑了笑,“如果在月夜,一边听交响乐,一边看着满室油画,等月亮漫上时,随水影沉浮,映照一室,那些人的面目都会变得生动起来。感觉就不会那么寂寞了,会有很多人陪着我。”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敬了敬满墙油画里的人。
都是群作了古的人!
真是个奇怪的人。月见心想。
“你随意。想喝一杯的话,自己来。”他又说。
一个房间四面墙。一整面主墙只挂了常玉的静物画。另外三面墙则挂了十多幅不同人物的肖像画,有男有女,或站或坐。或许是摆放位置的问题,人像的视线几乎都是看向常玉的静物画的。
其实是显出了司玉致古怪的嗜好品位。
是常玉珍罕绝伦的《八尾金鱼》。
月见嘴角抽了下,如果换了是常玉的luo.女图,那墙上所有“人”的视线都在luo.女身上,真是……挺se.//qing的。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他短促地笑了一声。
“常玉以画luo.女闻名世界,其他风景动物画比较罕见。”他介绍。然后从一旁抽屉里取了一本介绍册子递给了她。
里面是有简单的赏析的,给欣赏者留下很大的想象空间。但月见还是喜欢在什么也不清楚的状况下去欣赏。
“你有乡愁吗?”司玉致忽叹,声音低回,像午夜梦回时的大提琴音,“常玉的乡愁,是画里的一片红,喜气,却又寂寞。还有锦鲤。都是中国的东西。”
月见说,“司先生,你也很寂寞。”刚说完,她就觉得自己太大胆了。
果然,司玉致变得怔忪起来。他就站在《八尾金鱼》画下。为了衬托那幅画,那面墙用的墙纸颜色颇为古典,是带花影的砖红与淡色的水墨相点缀。《八尾金鱼》画中,那醒目的中国红底色仿佛染上了他的眉毛,那抹红倒影在他的眼里,他琥珀色的眼睛刹那变得迷离。
“是,我是很寂寞。”司玉致喟叹。自她失踪后,他没有过个一天正常的日子。常玉的画作,是他与她,整个童年时期,讨论得最多的话题。
只有在谈论油画时,她说话才不结巴。
“从前,有一个女孩,很喜欢常玉的画。我为她,从全世界搜集来了许多常玉的画作。可是她却违背了彼此当初的誓言。”
月见闻言,猛地看向他,与他视线相触,她觉得看不懂他。因为光线暗了下去,他琥珀色的眼睛变得乌黑起来,深且静,十分内敛,与他张扬的脸部轮廓所不符。
俩人注视得太久了,月见仓促移开了视线,又回到了画作上来。
八条小金鱼,在一个竖着的立体圆口缸里游曳,姿态流畅,充满童趣。只有在透过玻璃缸的墙体上,在那面中国红的墙上,还有那块画着中国铜钱的桌布上,透出了常玉的乡愁。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司玉致又说。
这句话,满含深意。
她的记忆,连七秒也没有剩下。全忘了。
司玉致手执酒杯走了出去,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还有一幅常玉的画,很美。我想你会喜欢的。”
月见随他进了另一间房间。依旧是主墙上挂了常玉的油画。《碎花毯上的粉红luo.女》。
那幅画有别于常玉的其他luo.女。司玉致见她看入了迷,大提琴般声音娓娓道来:“其实常玉表现女性身体的视觉与角度跟常人不同。他喜欢以书法般简练、又带笔锋的线条勾勒luo.女整个身体轮廓;看似随意,实则表现的是他内心的风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