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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连连摆手,皱着眉头道:“其实吧,我跟你真的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

    留下这么一句话,小伯爷开门出去了,脚步飞快,半点不给陆毓衍再开口的机会。

    陆毓衍敛眉,听着那脚步声越行越远。

    回到药铺时,谢筝正看话本看得津津有味,见他回来,唇角扬起,露出浅浅梨涡。

    松烟坐杌子坐腻了,见竹雾耿直地要跟进去伺候,一把将人拉出来,顺手带上了门。

    “有你这么躲懒的?”竹雾奇道。

    松烟撇了撇嘴:“你下回跟水涟姑娘说话,我去边上给你杵着,你乐意不乐意?”

    “打哪儿来滚哪儿去!”竹雾呸了一声,摸了摸脑袋,倒是没再提进去伺候的事情,压着声儿与松烟道,“小伯爷说,他跟我们爷半斤八两,我一路上琢磨,怎么就不对味?”

    松烟道:“是半斤八两啊,我天天跟着爷,我最晓得,爷没少被人说闲话,甚至是当面说长论短。小伯爷那儿,程家倒了,他摊上这么个未婚妻,肯定也有不少冷嘲热讽的。”

    竹雾暗暗叹息。

    屋子里头,陆毓衍慢条斯理说完了小伯爷的事情,末了道:“他话里有话。”

    谢筝愣怔,复又想转过来。

    程家抄没,彼时小伯爷年幼,与程芷珊除了换了庚帖,并无往来,他没有丝毫过错。

    正如他自己说的,程家倒的时候,这门婚事就没有了。

    便是有人要嘲弄几句,恐怕是笑话老伯爷的多,取笑小伯爷的少。

    毕竟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与其笑话他的婚事,不如笑话他个头矮、长得像个姑娘。

    等小伯爷长大,程家那破事都过去十几年了,京中不缺新鲜事,谁还抓着那陈芝麻烂谷子不放?

    小伯爷会出此言,一定有其他意思,而且是让他难以启齿的意思……

    谢筝的目光落在红玉上,突然心领神会,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程芷珊与别的男人关系亲密,甚至视他于无物。”陆毓衍道。

    虽说婚事不在了,但毕竟曾有婚约,小伯爷傲气,看得不爽快,又没资格指手画脚,干脆眼不见为净,不再去青石胡同了。

    小伯爷嘴里的半斤八两,只怕就是这个意思。

    幼年时莫名其妙出了个未婚妻,到最后那一位做事全然不顾颜面。

    陆毓衍说话时,目光沉沉落在谢筝身上,谢筝被他瞧得心中直擂鼓,满满都是心虚。

    镇江之事,对错都不能算,可视他于无物,这事儿谢筝之前还真做了,要不是陆毓衍主动戳穿,说不定她现在还守口如瓶。

    谢筝清了清嗓子:“其实,也不一样的……”

    第一百零五章 亏欠

    程芷珊当面让小伯爷尴尬难堪,无论是谁,心里都会不舒坦。

    镇江之事传回京城,陆毓衍遭受流言蜚语,但他从未相信过,他给了谢筝信任。

    这么一想,谢筝的心重重一沉。

    且不说她之前为何不对陆毓衍坦白,此刻回想起来,都觉得自个儿过分了些。

    白白糟蹋别人心意。

    越想,谢筝便越心虚,像是亏欠了陆毓衍似的,偏偏已经欠下了,想还回去都不知道如何去还了。

    陆毓衍握住了谢筝的手,比他的手小了一圈,柔柔的,握起来很舒服,叫他舍不得放开。

    谢筝下意识想抽回来,无奈心虚又愧疚,松烟和竹雾也不在屋里,也就没有抽。

    陆毓衍摩挲着谢筝的手,道:“若小伯爷说的都是实情,那与程芷珊关系密切的会是谁?”

    出入青石胡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就他们所知的也有七八人,一时之间,想要断定身份并不容易。

    “以你之见,小伯爷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吗?”谢筝尽量忽略在她手上按来按去的那只手,抬眸问道。

    莫不是因为程芷珊对他视若无睹,小伯爷才会扭曲到用在其他姑娘身上烧情疤这种方式,来获得所谓的忠诚?

    陆毓衍不置可否。

    他提到宋玉澜的时候,小伯爷的反应还算正常,直到听见程芷珊的名字时,才变得激动许多。

    直觉告诉他,小伯爷并不是害死宋玉澜的凶手,可也仅仅只是感觉,并没有实证。

    只凭宋玉澜是在安瑞伯府的庄子不远处被抛下水这一点,小伯爷就足以被怀疑。

    少不得再多做些查证。

    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会子话,陆毓衍这才放开了谢筝的手,两人一道往顺天府去。

    远远的,陆毓衍瞧见一人从府衙里出来,坐上轿子,匆匆离开了。

    他不禁顿了脚步。

    谢筝一怔,问道:“那人是谁?”

    陆毓衍沉声道:“李元保,李大学士的三子。”

    谢筝不由惊讶,汪如海提起过,李大学士的庶长子李元池出入青石胡同,李元保作为弟弟,他来衙门是做什么?

    两人到了杨府尹的书房,桌子上摆着用过的茶盏,还没来得及撤下。

    陆毓衍看了眼,问道:“大人,是李元保来过了?”

    杨府尹讶异,一拍脑袋道:“在门口遇见了?他刚来过,与我说了一桩事。”

    李元保带来的消息让杨府尹又惊又喜。

    依李元保的说法,他知道庶兄出入青石胡同,之前就劝过几句,偏偏李元池没听进去,他也只好作罢。

    前回秦骏和林驸马挨了骂,李元池自然也老实了,也答应了李元保往后用心念书,不再想着攀附林驸马。

    今日一早,李元保现李元池的状况不太对劲,细细问了之后,才知道李元池是因为宋玉澜的死而揪心。

    宋玉澜唱戏婉转,颇受李元池中意。

    突然听闻她死讯,李元池很是感慨万千,再听说人是从河里漂下来的,不由就生出了个念头。

    安瑞伯府的庄子就在上游,而李元池曾见过宋玉澜与小伯爷争执。

    李元池越想越惊恐,李元保劝他来衙门里说明白,他却不肯,李元保憋不住,独自来了。

    “到底争了些什么,李元池没听清楚,只瞧见小伯爷气得够呛,”杨府尹摸了摸胡子,道,“贤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