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不在了。
马福抬手抹了一把脸,带着兄弟们把护院和女子们都送回京里去,那受伤的姑娘不能耽搁,简单包扎之后,就要送去医馆里。
谢筝与陆毓衍没有走,继续查看这庄子。
二层小楼没什么可疑的地方,每间屋子里收拾得都还算干净,带着浓浓的脂粉香气。
陆毓衍很不适应这种味道,皱着眉与谢筝说话:“那日听戏,你听得挺仔细的。”
谢筝一怔,复又讪讪笑了笑。
中秋夜宴,谢筝那时心虚得不得了,自然不会像其他体面的嬷嬷丫鬟们一样去花厅里给主子们敬酒,为了不打眼,她只好佯装津津有味看戏,目不转睛盯着戏台了。
她眼神好,饶是隔着湖面,灯火通明的戏台上登场的人物都叫她看得真切,程芷珊的角色又是个戏份多的,独自站在正中依依呀呀唱了良久,她便有些印象。
“姑娘家嘛,总是对此敏锐些,”谢筝没正面答,“宋玉澜的模样,不也是我认出来的吗?”
陆毓衍扬着眉角笑了笑,没揪着谢筝的顾左右而言他,迈着步子下了楼。
谢筝跟在后头,眨了眨眼睛,呼吸之间,味道依旧很浓郁,不由道:“怎么有硫磺味道?”
陆毓衍颔首,他也闻到了。
他们走到了园子另一侧的小院里,入了正屋,里头的布局让人大吃一惊。
五开间的屋子,并非寻常的三明两暗,它的中屋很空,没有摆会客的桌椅,东边两间打通,做内室陈设,而中屋与西次间中间立着厚厚的墙砖,只留了一扇小门通行。
进去一看,里头竟是一池清水,热气腾腾的。
谢筝走到池边,蹲下身去,手掌伸入水中,微微有些烫,很舒服,她扭头道:“温泉?”
松烟跟了进来,见状惊呼:“我的乖乖!”
陆毓衍抿唇,道:“原来如此,难怪这庄子价格惊人。”
谢筝默默点头。
庄子底下就有温泉,引泉水入池,休养再好不过。
外墙与前头屋子破旧,里头却另有乾坤,如此布置,不像是个商人能有的手笔。
尤其是,程芷珊在这里,若另几位女子是那夜从青石胡同里搬离的瘦马,那这儿只怕又是秦骏那只狡兔的一窟了。
谢筝走回到东边的屋子里。
桌椅花架梳妆台,竹雾翻了一遍了,没找到什么东西。
最里头摆着一家千工拔步床,垂着厚厚的幔帐,松烟上前一步,一把掀开,而后咦了一声。
谢筝过去一看,内侧床背板上钉了一排小小的钉子,每个钉子上头挂着一根红绳。
与她从火里拿出来的红绳是一样的编法,一样的粗细。
谢筝把它们都取了下来,走到外头阳光下细细看。
之前只有烧剩下的半根时并不明显,这会儿十来根并在一起,就能看出来差异来。
颜色有深浅。
第一百一十八章 热水
同样是红色,有鲜红的,也有红得发沉、在日光下显得有些黑的。
谢筝来回翻看那几根黑红色的,绳子算不上新,但也不至于陈旧到褪色的地步。
她正看得仔细,一只骨节分明的摊在她跟前,谢筝沿着那手往上望去,对上了陆毓衍的眼睛。
晓得陆毓衍的意思,谢筝一面把红绳交到他手中,一面嘀咕道:“深深浅浅的,总觉得有点邪乎。”
陆毓衍抬头对着日光观察红线,眼睛半眯着,显得桃花一样的眼型越发细长。
谢筝半侧着脑袋看他,不自禁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这人长得是真好看,不仅是眼睛,连嘴唇鼻梁都戳人得紧。
当年匆匆一眼时没看出来,五年弹指一挥,个头窜高了,五官也长开了,越看越经看了。
尤其是这一本正经做事的样子,叫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可再舍不得,谢筝还是逼着自个儿去看那些红绳,这案子牵扯了几条人命,好不容易得了进展,更要乘胜追击。
举着的手放了下来,陆毓衍闭上眼睛,缓了缓被日光刺出来的光影。
再睁开时,他刚出声要换松烟和竹雾,就听得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松烟出来了。
“爷、姑娘,看这个,”松烟的双手上摊了块帕子,帕子上摆个小铁片,“从那床头的小橱里翻出来的。”
松烟说着说着,脸都红了起来。
那张拔步床的做工可真了不得,用料雕工堪比旧都世家一代传一代的老太太们睡的床了。
梳妆台、点心箱、首饰箱、小橱小柜的,松烟钻在里头翻了好久,翻出来各式让他目瞪口呆的东西。
松烟一个没吃过猪肉的少年人,对上一堆男女行事时的器具,只觉得脸上耳根都烧得厉害。
他当时就剩下一个念头,亏得谢姑娘已经出去了,这些若是让谢姑娘翻出来,那……
姑娘家面子薄,他和竹雾两人拔腿就溜,估计都是不成的了,回头他们爷肯定削他们一顿。
松烟硬着头皮翻箱倒柜,直到翻出来这个铁片,仔细一看,浑身的热气退了大半,赶紧把帕子包了送出来。
谢筝探头一看,是一块月牙形的铁片,从大小看,正好能够烫在女子私密处。
她倒吸了口凉气,再看那铁片就浑身不舒坦了。
也难怪松烟要拿帕子包着,换作是谢筝,想到这玩意儿烧红了烙在人身上,就头皮发麻。
谢慕锦虽然不爱动刑,但谢筝也听说过一些拿铁块烙犯人的事情,再想想被架在铁架上烤的肉块,谢筝只觉得牙都痛了,她怕是有三五天不想碰碳烤的牛肉、鹿肉了。
陆毓衍示意松烟把铁片收好,道:“去取了铜盆,装些热水。”
松烟一怔,刚想说这人都被抓光了的庄子里哪里来的热水,猛得想到那温泉水,麻溜地去了。
谢筝疑惑,问道:“要热水做什么?”
陆毓衍挥了挥手中的红绳,道:“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这话让谢筝睁大了眼睛,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她看向陆毓衍,又死死盯着那些红绳。
她也猜想这些红绳不对劲,甚至有那么一瞬,脑海里闪过这些红色的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