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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这些点心都馋得厉害,用完了又怕积食,留了陆毓衍一人看案卷,自个儿带着花翘在驿馆的小园子里来回踱步消食。

    第二日上午,谢筝与陆毓衍又往乌家去了。

    乌孟丛得了信,一脸莫名。

    陆毓衍这身份,平日里只有他上赶着去巴结,能不能巴结得上,还要看人家眼色,这回怎么反过来了?

    接连两日到府中来,昨日里是为了金仁生的案子,今日呢?

    乌孟丛看不懂了,只能堆着笑迎出来,拱手请了陆毓衍进去。

    茶,依旧是好茶。

    陆毓衍的指腹摩挲着茶盏,道:“吃过府上这茶叶,昨日回去之后,驿馆里的那些茶,实在是有些无味,因此今日一早,就来乌员外这里讨杯茶喝。”

    乌孟丛哈哈大笑,嘴上奉承着,心里是一万个不信。

    陆毓衍的出身,定然是尝过不少好茶的,驿馆里的茶叶比不上,倒是实情,但陆府就在旧都,府中难道会没有好茶?

    真想喝些好的,使人回陆府里取一些,哪里需要来他乌家讨茶喝。

    乌孟丛眯了眯眼睛,道:“陆大人喜欢,我让人去家母那里多取一些来,您捎回去。”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陆毓衍顺着就应下了,瞥了眼谢筝,道,“让我这丫鬟跟着去取吧,也好当面谢过令堂。”

    乌孟丛的目光落在谢筝身上,打量了两眼,又挪回来,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乌员外,”陆毓衍的神色淡淡,语气却不容拒绝,“令堂是京城来的吧?与我这丫鬟有些渊源,让她去问了安。”

    乌孟丛的唇角抽了抽。

    眼前的这丫鬟,别看身量高,年纪绝对不大,最多及笄而已。

    他那位继母,十七年前就到了旧都了,能跟京城里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有个什么渊源?

    陆毓衍这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可人家这么说了,他又不能指出不对来,只好笑了笑,叫了个丫鬟来,带谢筝去见闻氏。

    那丫鬟名唤雨柔。

    谢筝一面走,一面与她道:“姐姐府上的规矩,倒是与我们府上的不同呢。”

    雨柔一怔,转过头来,道:“是吗?我们府里都是这样的,老太太喜欢,我还当京里的官宦世家都是如此的。”

    “老太太待人和气吗?”谢筝又问。

    雨柔浅浅笑了笑:“陆大人是客人,姑娘不用担心。”

    闻氏住的院子里,丫鬟婆子们都很拘谨,雨柔禀了声,引着谢筝进了东次间。

    谢筝随意打量了一眼,依着詹嬷嬷教的规矩,上前问安:“见过老太太。”

    闻氏的眸子闪过一丝厉光,道:“陆巡按身边的?喜欢老身的茶叶,那就多拿些去。”

    谢筝直直看着闻氏的眼睛,又福身行了一礼:“老太太,现今宫里请安是这般请的,与十八年前不同了,那些老规矩,我是从一位老嬷嬷那儿学的,也只学会了请安与站立而已。”

    闻氏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选择

    屋里落针可闻。

    丫鬟婆子们都不知闻氏为何变了脸色,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只雨柔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暗悄悄打量谢筝,刚才一路过来,谢筝说乌家的规矩比旁人家不同,原是说府里用的是宫里的老规矩?

    闻氏的手按在茶盏上,半晌,道:“姑娘说的话,老身不太明白。”

    谢筝弯着眼睛,笑道:“我的意思是,离永正十二年,这一晃都十八年过去了,不仅是宫里的规矩,连宫里的人手都换了一批又一批了。老太太念旧,至今没忘记在从前的日子吧?若不然,又怎么会偏爱这茶叶呢。是了,说起来,娘娘也念旧,喜好的茶叶几十年如一日,至今还是大红袍。”

    闻氏深深看着谢筝,而后咳嗽了一声。

    一旁的婆子会意,赶忙打了个眼色,示意底下人全退出去。

    屋里只余下闻氏与谢筝。

    闻氏苍老的声音不疾不徐,道:“宫里的生活,与旧都世家里的日子,都是截然不同的,更何况是乌家这种咱们说起来‘不入流’的人家。

    老身出宫之后,过去的事情就想全放下,只是念旧啊,骨子里有些习惯当真是改不了了。

    茶叶、规矩,都融在骨头里了。

    只不过,也就惦念着这些,老身从不与人说过去的事儿,府里上下,无论是老太爷还是我那个继子,都只当老身来自京城,不晓得我曾是贵人身边做事的。

    人呐,都想顺着杆子往上爬,若是叫人晓得老身的过去,借着那点儿昔日的体面,拿老身、甚至拿娘娘在外头招摇撞骗,那老身真是万死也没脸见娘娘了。

    刚才老身没当着底下人的面如实说,也是怕人多嘴杂,姑娘切莫介意。”

    谢筝并不意外闻氏会如此说,她正了神色,道:“那我说穿了老太太的来历,岂不是给您惹事了?”

    闻氏似笑非笑:“还好都是屋里做事的,回头敲打敲打,大抵是不要紧。老身让人给姑娘取茶叶吧。”

    谢筝挑眉,看了看屋里摆设,道:“老太太这儿摆的都是寻常东西,宫里的物什看惯了,这些能习惯吗?”

    “不习惯也没办法,”闻氏叹道,“茶叶还能想法子弄一些,宫里的花瓶顽石,老身哪里能寻得来,便是得了一两件,又哪敢摆出来,不合规矩。”

    谢筝掩唇笑起来:“老太太说得是,听说您在镇江时,身边好几箱笼,从来不打开,后来也都带着走了,大抵是在库房里收着吧。都是宫里带出来的东西,叫人瞧见了,您是想瞒着出身都瞒不住了的。”

    闻氏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眼神阴冷:“姑娘到底想说什么?不如敞开了说。老身是宫里做事时,姑娘还未出身吧,你打着的主意,不妨直接亮出来。”

    姜毕竟是老的辣,尤其是闻氏这种在深宫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人,越发辛辣。

    谢筝也不慌张,将昨日记下来的田产宅子一一念了一遍,直念德闻氏一张老脸跟倒了墨水一样。

    “老太太,”谢筝压低了声,道,“我年纪小,不懂规矩,打听了您的这些私产,还请您莫见怪。只是,这些私产,靠着您当年在宫里的月俸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