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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的。

    若是长安的出身大白于天下,不说圣上不肯留她,长安自己怕是都承受不住打击了。

    林勉清死了,淑妃也要死了,长安已然失去圣心,若是连公主的身份都没有了,她一无所有。

    “娘娘,”李昀的声音压得很低,“这块玉是当年漱芳逃出行宫时带走的,她死前给了绍方庭,绍方庭自知性命难保,又将它交给了恩师柳大儒,也就是宁国寺的正恩大师。

    两年前,谢知府为了绍侍郎的案子造访宁国寺,正恩大师把玉佩交给了他。

    谢知府将玉佩交由女儿、也就是陆毓衍的未婚妻保管。

    陆毓衍见过伺候过房大姑娘的红鸢,红鸢认的这块玉……”

    淑妃听完,苦苦笑了笑,摇着头叹气道:“漱芳偷走玉佩,是想多一样防身之物,免得真叫我拿捏住了。

    可我没想过灭口,她既然不打算说出去,我又何必把人逼急了。

    只是没料到,长安会……

    若长安没有被梁氏教唆着去下手,若长安那年没有当着房幼琳的面拿出这块玉,若……”

    淑妃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声音都哽咽了。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宫中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一步不慎,满盘皆输。

    哪怕当时蒙混过去了,也不晓得何时会被人都翻出来。

    见淑妃哭了,方嬷嬷的心钝钝痛,她红着眼睛,一面替淑妃抹泪,一面道:“也就那一回招了人眼,公主突然就爬上了凳子,从妆匣里取了那块玉,又匆匆跑回房大姑娘跟前,娘娘和奴婢都晚了一步,要不然,谁能……”

    李昀替淑妃倒了一盏茶,道:“所以,先皇后娘娘没了……”

    淑妃接茶的手一僵,热茶撒在了被褥上,深深晕开。

    方嬷嬷颤着手去擦,被淑妃拦住了。

    淑妃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哑声缓缓道:“是啊,先皇后娘娘没了……

    宫里是什么样的地方,小五你也是知道的,你打听了过去,你亦明白,延谊宫又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延谊宫不是冷宫,却比冷宫好不了多少。

    主位杨修容惹了皇太后厌恶,几个低位嫔妃数年见不着圣上一面,皇太后说晦气,不许她们出延谊宫一步,二八年华的女子就一日复一日在深宫中苦熬。

    那年的夏才人,看到的只有小小的延谊宫,和探进宫墙的那支杏花枝。

    永正五年,庆禧宫修缮,这片角落才有了些人声。

    夏才人躲在延谊宫的角门处,悄悄往外看,经过的少年人正好转过身来,四目相对。

    那少年就是黄宣,虽是工匠,但收拾得很干净,说话不疾不徐,叫人心生好感。

    黄宣三五不时偷偷来寻夏才人说话,延谊宫里都没几个人,谁也不晓得这一切,方嬷嬷阻拦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反正,这是个圣上想不起、皇太后厌恶的地方。

    反正,夏才人一辈子走不出这里,修缮只有几个月,就当是一场梦,留下些美好,来度过看不见尽头的几十年吧。

    “这块玉是他给我的,是他身上最好的东西了,”淑妃笑了笑,叹道,“女人真的很简单,就是这么一块普通的玉,在我眼中,胜过如今我妆匣里所有的金银玉石。当年我本该毁了它,可到底舍不得……本以为收着藏着,无人能知,却还是见了光……”

    深秋时,修缮已到尾声,夏才人不舍别离,又无可奈何。

    那个秋雨的下午,杨修容闭门养病,其他嫔妃都关着窗户免得屋里遭了雨水,只夏才人推开窗子看着萧瑟秋景。

    圣上突然到延谊宫避雨,怕皇太后知道了不高兴,没有大肆张扬,他静静地来了,也看到了静静观雨的夏才人。

    一夜承恩。

    只因她是延谊宫的人,哪怕记了档,她也没有迈出宫门一步,没什么赏赐,也无需去向皇后磕头。

    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直到她的月事断了。

    方嬷嬷求了给杨修容诊脉的太医来断了断,“喜脉”两字让夏才人慌乱不已。

    彼时黄宣已经离宫,夏才人握着那块白玉,抱着方嬷嬷哭了一整夜。

    延谊宫的炭火从来都不足,又年久无修,冷风灌进来,冻得人骨头都痛。

    哪怕是二十多年后的今日,淑妃都记得,那一年的冬天有多难熬。

    比天气更冷的是她的心,她隐隐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并非圣上的,而是黄宣的,若这孩子生下来,那就是活生生的罪证了。

    可是,她想离开延谊宫,她想过得好一些,起码能走出这小小的宫室,能用得上炭火……

    怀孕,是夏才人唯一的机会了。

    方嬷嬷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她想替淑妃说几句话,话到了嗓子眼里又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她记得那一夜,她安慰了夏才人很久,总归是先离开了延谊宫,若真不放心,过几个月悄悄落了这一胎……

    “想过不要的,”淑妃低着头,道,“我搬离了延谊宫,封赏一样接着一样,圣上和皇太后那般看重,我没胆子下手,也、也下不去手,毕竟是我的孩子,我……”

    第二百九十一章 被动

    舍不得。

    如何舍得?

    到今日这般地步,说透了,也都是一句“舍不得”。

    舍不得毁了玉,舍不得放弃长安。

    一如她这些年仔仔细细养育李昀,舍不得把他养得不好。

    李昀握着淑妃的手,他不想评说对错,也不想论证这样满腹牵挂的性子能否在宫中走得长远,他只知道,这便是淑妃了,是养了他十二年的淑妃了。

    正因为淑妃如此,才有了今日的李昀,也有了今日的长安。

    拿着帕子轻轻替淑妃擦去了眼泪,李昀斟酌着道:“娘娘不问我为何晓得是黄宣吗?”

    淑妃抬眸看着李昀,等着他往下说。

    李昀道:“黄宣的姐姐是从前尚服局的黄女官,她与梁嬷嬷前后脚进宫,关系极密切。梁嬷嬷认得这玉,这才会……”

    淑妃怔住了。

    这些年,她都把黄宣埋在心底,从不敢去打探他的事情,黄女官只是个女官,淑妃对她压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