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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筝也没领会,诧异地看着白皇后。

    白皇后抬起手,带着指套的手指划过陆培静的脸庞,笑容诡异:“傅、萧、陆、孙、沈……明白了吗?”

    陆培静的身子晃了晃,若不是谢筝扶着,她险些摔倒在地。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皇后,想说些什么,嗓子却跟堵住了一样,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白皇后转过身去,一步步走回她的凤椅,摩挲着扶手,道:“我白家满门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本宫何必要闭嘴?

    圣上不讲旧情,本宫就告诉你呗,后宫前朝,皆是圣上的,圣上看得可明白了。

    没有他的默许,本宫哪来的胆子对先皇后下手啊?

    反正本宫也要死了,而你,知道这一切秘密的你,试试如何活下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 帝王

    “我兄长呢?是圣上要动手的?”陆培静的声音颤着。

    白皇后道:“本宫只告诉你,陆培元肯定不是圣上杀的,余下的,你自个儿想去吧。”

    再多的话,白皇后没有再说。

    陆培静此刻烦乱得厉害,根本没法细细想。

    谢筝拽着陆培静的袖子,两人一步步出了正殿,从角门离开了凤殿。

    夜风袭来,叫谢筝打了个寒颤。

    白皇后刚刚念的那些姓氏,皆是旧都百家世家,姻亲紧密。

    谢筝突然想起了在应天府时陈如师与她和陆毓衍说过的话。

    陈如师说,连圣上都不敢轻易动旧都世家,他又怎么管?

    到最后,其实还是陈大人看得最明白了。

    旧都世家、江南士族,对朝廷来说就是硬骨头,啃不动,又不能不啃。

    圣上当年靠着旧都世家的支持夺得皇位,娶傅皇后为后作为“回报”,但作为当权者,如何能接受世家的扩张壮大?

    外戚,历朝历代都是帝王的心头病。

    白氏为夺后位一步步谋算,也算是正中圣上下怀,他乐见其成,而白家势弱,哪怕白氏封后,也由着他拿捏,一如今日局面。

    谢筝深深吸了几口气,心里沉得厉害。

    这后宫倾轧,说到底,也全是皇权。

    夜色深沉,身后的凤殿漆黑一片,只远处的宫室有零星灯火,谢筝站在御花园里,只觉得那黑暗里层层的飞檐影子如一张大网,压得身在其中的人喘不过气来。

    一旦牵扯上了皇权两字,他们又能做什么?

    傅皇后的死由白氏一门承担了去,可真正想要磨去世家光辉的圣上呢?

    谢筝明白,哪怕今日萧柏和陆培元站在这里,他们也无能为力。

    他们背负在身上的家族的百年名声,是一代又一代的传承,揭竿起义以泄心中不满?那是绝不可能的。

    陆培静也清楚这一点,她垂着头,良久叹了一声:“先皇后是个极好的人。”

    下意识的,谢筝问了一句:“那圣上呢?”

    陆培静没有回答。

    两人默不作声走回了寝宫。

    迈进去之前,陆培静顿住了脚步,低声道:“他是个好皇帝。”

    勤勉端正,三十年来专心朝政,不图享乐,如今外敌不侵,国泰民安。

    他也精通帝王之术,平衡各方利益关系,一如前朝,一如后宫。

    可他,并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个道理,圣上深深明白,也一直如此前行。

    谢筝闷得慌,等伺候陆培静歇了,她回到自个儿住处,躺着整理情绪。

    牵扯了朝堂利益皇权,根本无所谓对错,很多事情,原本也不是非黑即白的,谢筝只是挂念萧娴。

    若萧娴知道了傅皇后薨逝的真相,若她明白了傅老太太的病故源于她与李昀的定亲,她会如何想,又要如何做?

    闭上眼睛,谢筝想起了萧娴的笑容。

    萧姐姐抱着引枕坐在床上,笑嘻嘻地与她说“我就是喜欢他长得顺眼”,她还觉得李昀顺眼吗?

    纷杂念头充斥脑海,谢筝翻来覆去,直到天亮时才睡着。

    天边露白,原本这个时候朝臣们都准备着上朝了,自从永正帝登基,三十年来,从未缺过早朝,可今日,所有人都心怀不安,聚在朝房里,交头接耳说话。

    圣上昨日当众吐血,太医们说,圣上只是操劳过度,又因近日事情郁结在胸,看着是吐血凶险,实则身子并无大碍。

    可这样的说法,显然是不能叫人信服的。

    到了时辰,有内侍来传话,说今儿个的朝会取消了,众位大臣也没有离开,又说了一两刻钟,才三三两两的结伴而去。

    白皇后一脉是倒定了,圣上又病着,之后哪几位殿下代理朝政,又有哪位能脱颖而出,是大臣们眼下最关心的事情了。

    杨府尹站在庑廊下,心里也急得慌。

    陆培元的案子还没有结,半途吊着,他总觉得愧对兄弟。

    再者,他替李昀着急。

    其他皇子们都要趁着这个机会谋些好处,他们的簇拥者刚才那咬耳朵的样子,杨府尹看着就心烦。

    他是上了李昀的船了,但陆培元没了,萧柏不在京里,其余世家子弟缺了个一呼百应的领头人,到底还是缺了点儿劲道。

    杨府尹不由怀念起帝师傅维来,若傅维还未仙去,若他还在京中,有他老人家坐镇,情况肯定就不同了。

    思及此处,杨府尹长长叹了一口气。

    城门开了,一辆马车匆匆入城,停在陆府门外。

    孙氏从车上下来,看着门上的白灯笼,颤颤巍巍地险些站不住了。

    从收到家书到现在,孙氏一路来都没有哭过,她只是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跟神游天外了一般,直到这一刻,走到灵堂外亲眼看到那灵位上清晰的字迹,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陆培元是真的不在了。

    她的丈夫是真的走了……

    他总喜欢逗她笑,吃醉了酒就拉着她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每回想亲亲二筒却被反拍一爪子……

    往事一桩桩在眼前,而那个人,已经没了。

    眼眶一热,泪水涌出,再也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