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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算题,“你作业写完了么?”

    陆君知啧了一声,“作业是什么东西?能吃么?”

    严灼看了眼时间,指了指床,“困么?要不要先睡?”

    陆君知摇摇头,想了想坐到严灼旁边伸手戳了严灼胳膊一下,“来张纸来根笔。”

    严灼提起头看了他一眼,“做什么?”

    “写演讲稿啊!”陆君知把面前的书放到一边,“不是说要帮你写演讲稿么?”

    严灼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真的写啊?”

    陆君知乐了,“这还有假?咱俩不是还打赌了?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严灼笑笑,“不会。”然后递给他纸和笔。

    “有什么要求么?”陆君知转了转笔,“字数,内容之类的?”

    严灼想了想,“字数不限,但演讲时间在7到10分钟之间,内容要求积极向上,围绕成长、未来、责任、梦想……”

    “停停停!”陆君知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明白了。”

    严灼笑笑,“那成,你写吧。”

    屋子里很安静,就听见空调细微的嗡嗡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做完数学卷子,严灼伸了个懒腰,扭头去看陆君知见对方正奋笔疾书。

    严灼挨过去看了一眼,只看见满张纸上全是连笔字,他一句话也看不懂。

    “你这字……”严灼指了指陆君知写的字,“是什么字体?”

    “哎,看不懂了吧,”陆君知嘿嘿笑了两声,“就是为了防止你偷看!”

    严灼乐了,“不能看么?”

    陆君知龇龇牙,“现在看影响我发挥,等我都写完给你抄一份。”

    “那现在这是什么字体?”严灼瞅了眼怎么看都不认识的字。

    “草书。”陆君知拿着手里的笔点了点纸上的字,“草书得用毛笔写,现在用碳素笔写出来就是这德行,太丑了!”

    严灼愣了一下,“你会书法?”

    陆君知摆摆手,“小时候学的,现在不练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严灼仔细看看陆君知的字,虽然他完全没法认出来是什么字,但是好像看着看着觉得也挺好看的,“我觉得写得挺好,有种……潇洒流畅,气势磅礴的感觉。”

    陆君知乐了,“哎,还懂得挺多,不过我这写得太一般了,你不知道我妈妈的草书写得那叫一个绝……”

    说到这儿陆君知突然停下来了,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完全看不出来是女人的手法。”

    严灼笑笑,“很厉害。”

    陆君知摩挲了一下纸上的字,“下次有机会让你看看。”

    严灼点点头,“好。”

    陆君知瞅了眼严灼写完的数学卷子,“你每天都写作业写到这么晚么?”

    严灼把数学卷子收起来,拿出英语作业,“不是,今天不是去酒吧了么?所以晚了点儿。”

    陆君知愣了一下,“哎……我好像不应该拉你出去瞎逛荡……”

    严灼低头看着作业本笑了一下,“哪有那么夸张,再说了,本来我今天也打算和阿光出去的,和你们一块不也正好么?”

    陆君知想了想,“也是。”

    严灼翻开英语作文本,“平常的话,差不多十一点多就睡觉了。”

    陆君知翻开严灼放在旁边的英语书,“这离高考还有很久吧,你要考什么大学啊?这么拼。”

    严灼正在写英语作文,“还没想,你呢?要考哪里的大学?外地么?”

    “我?”陆君知把英语书放下,“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严灼愣了一下,转过头去看路陆君知,“为什么?”

    陆君知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没有为什么,就在市里随便找一家大学读。”

    严灼想了想,以陆君知的背景,的确可以在这里随便找一家大学读,即使他不知道陆君知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从这段日子以来的接触,再加上学校同学的议论,他心里大概也能猜出一点儿。

    严灼写完一篇英语作文,转头去看陆君知就发现他趴在桌子上枕着自个儿胳膊睡着了。

    他没有立刻叫醒对方。

    严灼静静地看着闭着眼睛睡觉的陆君知,旁边的台灯照亮了他的脸。他突然想起来第一次看见陆君知其实是高一刚开学的时候。

    那会儿他们竞赛班还没有搬到现在的校区,有一次晚上放学他过去找人,对方有事让他在学校里先随便看看,严灼绕着绕着就绕到操场上,那会儿早就放学了,天都有一点儿黑,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严灼靠着看台侧面的台阶坐下。

    过了一小会儿,他听到旁边台阶上有一声很轻微的响动,严灼往后看过去就见有个男生坐到台阶上,低着头,身上穿着一中校服,嘴里还叼着一根点着的烟。

    严灼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没有在意,他转过身去看手机。可是没过几分钟,严灼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其实是很细微的声音,可是周围太安静。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过头看了看,就见对方手里夹着点燃的香烟,把头埋到臂弯里。

    对方哭的很压抑,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都不敢发出声音,周围没有人,没有灯光,只有空荡荡的操场和偶尔的微风。

    距离并不远,严灼可以看见这个男生夹着香烟的手正在颤抖,可以听见刻意压抑的哽咽和哭泣。

    严灼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可以让他这么难过,他在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可是紧接着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对方跑到空荡荡的操场上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别人的干涉与安慰都是多余,世界上并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一个人的痛苦,别人无法体会,所有的同情或是安慰不过是隔岸观火,火没有烧到他身上,他不会觉得疼。

    就怎么过了一会儿,这个男生的手机响了,严灼看他坐直身体把手机拿出来,抹了把脸,清了清嗓子就接了电话。

    “怎么了?你那完事儿了?”

    开口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刚刚那样压抑绝望地哭过。

    “卧槽!你丫就记住给她买东西了,成成成,老子跟你去。”

    痞气里带着不耐烦,但是没有恶意。

    “嘿,你丫少跟我贫,现在知道兄弟我的好了吧!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

    “你管我哪儿呢?少啰嗦,快报地址!”

    挂了电话,男生又抽了几口烟,然后侧过头把烟头在台阶上暗灭。

    严灼这时候才看清对方的长相。

    很帅。

    是真的很帅。

    痞气里带着嚣张,狠戾里透着不耐烦。

    过了这么久严灼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记得当时陆君知低头暗灭烟头的那一瞬间,微微皱起的眉和通红还带着泪光的眼睛。

    原来他都记得,原来他一直记得。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