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快齐活了。带过来的一万两银子,若是按计划使出去,七七八八怕是要用掉五千两。京里的铺子是按月交租,稍看上眼的一月也要六百两,首交半年,吓人。马倒是比康西便宜,但是人工贵,算下来还是一个字:贵!
“哎哟。”青书发牢骚:“怪说京里的都是‘贵’人儿呢。”
圆子附和:“可不就是,吃的贵用的贵坐的贵,连上个茅房都贵。”
说到茅房,圆子不得不同意京城这点比康西好,外出不怕没地儿出恭,只要带银子就成。京城的街道极干净,乱扔东西还有小募兵跑来罚银子,那些小崽子眼睛贼好使。
青书又道:“不过沈家小姐告诉咱姑娘,京里东西贵,咱家以后卖的东西也贵,贵有贵的好处。”
圆子又附和:“是的哩,咱姑娘满脑子都是赚钱的点子,横竖寒酸不了就是。”
尹子禾明日要赴考,曾氏和沐淳本准备了许多干粮和汤,跟着尹子禾回来的小筐儿却道不用,师太都有安排。这次回来,只是报个平安,报完平安就要回太学,谁叫这宅子离考场远。
青书道:“听说按京里的风俗,学子们考前要吃饺子,姑爷吃完饺子再走吧。”
“不用。”
“好!”
小筐儿说不用不管用。
吃完饺子,尹子禾就走了,那个半月前与沐淳你浓我浓的人好像是她的幻觉。沐淳送到门口,真有些恋恋不舍和担心,担心他这次考试。想前世高考,街上不准鸣笛,车辆通通为高考学子让道。孩子最后一学期,全家都如临大敌陪着一起冲刺,饮食搭配只求尽善尽美,简直把孩子当皇帝供着珍着。而尹子禾呢,好像并没有享受到这些。
*
荣康街况府,左丞相况威的大书房。
管家弯腰禀告:“老爷,宁王又来了。”
况威长须近腰,毛发甚是旺盛,闻言放下书,抖了抖袖子,又拿起一只笔,准备作画:“让他进来。左右他还是那些话,不让他说舒坦,消停不了。”
宁王康铄并非气宇轩昂之辈,整个人长得就像行走的“忠厚”二字,论模样,他更肖母亲,母子俩这等样貌骗过了朝中不少人。不过,皇子与生俱来的气度宁王倒是也不缺。
“外祖父安好。”康铄执晚辈礼。
况威抬手:“王爷不可逾矩。”嘴上这样说,他这随意的动作可真不像没逾矩。
“外祖父是在做画?”
“是啊,宁王有事请快些。”不耐烦。
“外祖父,今日孙儿要讲的仍是母妃的交待……”
“哼!”况威把笔重重搁在案上,打断了康铄的:“贤妃娘娘是否一定要把百年前淮南王的屎盆子扣在我况府头上!”
书房门前侍候着的管家吓得连呼吸都停了,屎盆子……
“外祖父!”宁王咬牙道:“母妃实无凭空捏造的本事,事实就是事实,您老万不可不信她。”
什么事实不事实,况威半丝耐性也无:“况福,送宁王出府!”
“外祖父!”
况威重新拾起笔,作什么画,直接在雪白的宣纸上挥墨龙飞凤舞写下四个字:问心无愧。
“拿去,臣献给贤妃娘娘!”
墨迹没干,康铄额头沾上了墨汁,憨厚的面庞在怒中变了形。况威看到那七八分像李贤妃的脸,愈发厌恶得紧。
宁王离了书房,况威就恢复了神色,吩咐管家:“把三位先生都请来。”
三位先生,指的是况府的三位幕僚。
况威真认为祖上况琼问心无愧?不尽然,接下来他跟幕僚谈的事根本不是这个方向。
况家,一向是朝堂之上坚定的忠皇派,况威也正是因此原由深得老皇帝的信赖。在齐王母子眼里,她亦是。
“相爷,如今我们是进退维谷哇。”幕僚甲道。此时还想做坚定的“忠皇派”不表态,怕是由不得相爷了。然,这“忠皇派”也是他们立足的根本和依仗,形势委实艰难。
况威垂首,前有狼后有虎。虎,是齐王,前淮南王曾氏是杨皇后一系,齐王上位,况家必灭。
蔺家、窦家、江南陈家以及中原王家都是齐王的人,陈王二姓,甚至蔺窦两家都可不惧,唯独曾家棘手。曾氏慧慈,不知布下了多大的网,明里暗里不知搜罗了多少况家的把柄,最可恨的是,她又与大长公主情同姐妹,大长公主这老寡妇偏偏深得皇上敬重。
第117章 曾举人
慧慈极擅玩弄人心,光明庵的香火让其经营得旺盛非常, 她几乎被京中百姓视为活菩萨。早在她是准南王后人的事情暴露前, 就已跟杨皇后牢牢绑紧。齐王想成功上位, 少不了慧慈这份大功。
所以才是,齐王上位,况家必灭。这是虎。况威手捋长胡, 阴辣的目光从桌案前移开。
由此可见, 况威已然承认祖父况琼的所作所为。若非这样, 何惧慧慈师太?倒推亦是,况家没做这事, 慧慈何故要找他况家的麻烦。
况威自己心里有数, 况琼是他祖父, 七十三岁故逝, 时年他八岁。因着身子不好,饶是他祖父汲汲专营,死时也仅是个从三品的清闲官, 况威父亲况敖只不过刚升四品, 但况家却有数万贯家资。若况威年轻时还存有这疑惑,当他步入朝堂一步一步高升后, 疑惑早就尽散了。
齐王是虎!况威狠厉一瞪:宁王则是狼。
爱女况媛下嫁李家, 那妾室闵氏与李贤妃二人母女情深,李宅里的事……
况威在脑中拂开此事,抬头随意问幕僚:“齐王那方的路已堵死,唯有选宁王?”
三幕僚都在沉思, 片刻后,幕僚乙道:“除非抓住他的软肋,以防他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拿不住软肋,怕是这新天子就要为夭折的舅舅和亲外祖母手刃仇人了。
幕僚丙却劝道:“相爷,贤妃处未必不可补救。方才我们来时,见宁王狼狈着离去,相爷或许……”
况威打断,他总是喜欢在听到不入耳的话时强行打断对方,道:“若是宁王只是来拜望,本相断不会如此行事。他一意孤行污蔑本相祖父,实不可忍。”
幕僚甲点头,强硬一些也是防着宁王上位后以此事来揭况家的底。毕竟相爷在朝中一向是以公正清廉立身。
“不妥不妥。”况威思忖后还是更担心李贤妃和宁王这对狼母狼子。
冷笑道:“在老夫看来,人心不外如是……”准南王已死百年骨头都脆干了,只要利益足够大,天下间就没有达不成的条件,曾家想要的不过是家族起势罢了。而李家那个庶子的死,却是被这两个心胸狭隘的妇人牢牢记在心里。
幕僚丙又道:“其实我三人都认为相爷只有一条路可走。就算走,这条路也不见得有十成胜算。右相迟早会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