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睡片刻,沾染些光明山的佛气。”
尹子禾语滞,只好相信真有佛气一说,或许沐浴在神明的佛光之下,会有大转机。
这时,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沐淳顾杏娘等人也到了。慧慈又净了一遍手从里厢走出来,先是看了一眼沐淳,才看的榻上躺着之人。只一眼,她便皱起眉头,道:“这全然就是一个死人无异!”
沐淳浑身发麻,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尹子禾下意识把她搂了搂。城里大夫把脉后说沐二郎与常人无异,这里又说与死人无异,到底该信谁的?
“抬回去吧。”慧慈师太语气淡淡。
“活菩萨,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您不是慈悲为怀吗?真忍心看着我家的顶梁柱倒下?可教我孤儿寡母怎么活呀!”顾杏娘想去拽慧慈的袖子,被旁边一个尼姑毫不客气又极有经验地隔开。
沐淳深吸一口气,语气也变是极冷:“师太,打扰了。”把顾杏娘拉过来:“娘,回去吧,别再折腾爹了。”
慧慈师太一挑眉,并没有跟沐淳计较,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她出家二十余年,什么样的香客没见过,世间悲欢离合在她眼里再难以起波澜。
顾杏娘吼道:“不,我不走,菩萨一定能救他,一定能!”
“大姨母,当真无救?”尹子禾沉声问道。
慧慈一脸的莫可名状:“救?纵使我能救人,也是有命才可称之为救,命都没有的,何来救命一说?”
曾氏看着沐淳,仿佛几年后她就是今日的沐二郎,刹时生出心如死灰之感。颓然跌坐,转而复杂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顾杏娘强撑到这里从大悲到大喜再到大悲,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黑险些又倒过去。沐淳到现在都没有泪意,甚至连眼都没红,或许是“惊吓”过大,亦或是她不能跟娘一样随心所欲发泄情绪。
“禾郎,劳烦你,再把我爹背回去。”一说这话,她鼻子骤然发胀,硬生生控制住了。
“说什么傻话,放心……”尹子禾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二话不说重新背起沐二郎直接出了竹林居。
慧慈不介意沐淳的态度,毕竟一直拿人家当外人看,但她介意亲侄子的。气道:“可笑,这孩子还有得打磨,太过任性!”
再进城时,卖早食的小商贩都已经出摊了,汤面,小笼包,炊饼,还有麻膏,嗅着食物的香气,沐淳才发现自己两顿没吃,肚子饿得厉害,体力快跟不上了。唤鲍叔停车去买了几个炊饼,逮着就用力啃,顾杏娘不吃她也不劝,总得有一个人顶起事来。
尹子禾半夜进宫为岳丈请太医的事情让宫里有心之人得知了,这位有心人晨起就着人出来打听消息,得知沐家人四更出城去,辰时就又回来了。约摸猜到他们去了光明山,并且没有寻得解救之法,竟然在嘴角牵出浓烈的笑意。
“娘娘,城卫检查过马车,来回都拉着病人,想来慧慈师太也是束手无策。曾举人这婚事,怕是要耽搁了。”荣华宫的小太监一边伺候主子用午膳,一边继续聊闲话。
夏贵妃微微颔首:“那就先给淑阳公主准备寿辰礼吧,举曾人那里,不急。”就知道那沐娘子生来就是个贱命,哪有做夫人的运,纵是会赚银子也是上不得台面的。这不,眼看成婚在即却要死爹了,真是让人怜惜啊。
“明荷,给夏府送牌子去,好几日没见祖母和母亲,甚是有些想念。”
明荷是夏贵妃带进宫的夏家大丫头,笑盈盈地去了。她家娘娘就是得脸,换得先皇在世时,佟太贵妃也不是想见家人就能见的。
夏婉茹召见夏老太君,无非是把得来的消息宣扬出去,京中爱慕曾牧晟的贵家小姐可有的是。曾举人频频出入皇宫跟新帝切磋棋艺,早教一干人等目光热切了。
在夏贵妃看来,曾牧晟娶谁都可以,娶那刁钻可恶的沐氏,偏就让她心里膈应。想自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家势才貌样样不缺,竟给沐氏比了下去,着实不可忍,一个长得妖艳的油滑商贾而已,谁给的能耐!
东城沐宅,尹子禾抢过沐淳手里的鸡蛋:“你就算不回房,也在椅上略躺躺!”
一宿没睡,眼看又熬到了晚上,精神和身体都消耗过大,沐淳的确是不行了,起身时眼前一黑,尹子禾一把扶住她,心疼难忍,“靠着我,睡会儿。”又对曾氏说:“娘,你们也去休息,咱们轮流来照顾沐叔。”
曾氏点头,把下人都唤了出去,安排值守时辰,尹志全还要去铺子上看看,若是沐兄弟真一睡不醒……
唉!
尹子禾左手把沐淳搂在怀里,右手从旁边的小炉子里拿出鸡蛋学着沐淳的动作一遍一遍滚。他也深知此举很荒谬,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用,或许是被沐淳感染了希望。毕竟他的淳娘并非无知妇人,信任或是来自于此吧。
沐淳身子靠在结实的胸膛里,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摇,几息时间就睡了过去……睡得极不安稳,眼睫毛频繁翕动,尹子禾无意间看见,一时都忘了手上的动作,近看淳娘,才发现这张脸美得令人窒息,静静入睡时更要添上三分,宛若仙子。
红颜薄命?想到这里,尹子禾当真好似看到了几许飘零,以及缠绕在眉间的凄美。心口骤地拧紧,本能地将脸贴上去,想用自己温热的脸颊去化开这抹凄零。
鸡蛋在他手心已然碎成了渣,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毕露。
“聪郎,沐氏这贱人休是休不得的,村里谁不知是她供你考的举人,咱们会被人戳脊梁骨,得赶紧另想个法子。”说话的是钱氏。
沐淳知道是在做梦,拼了命的想挣脱出来。这时又有一个人说话了:“娘,儿子没说休,她身子眼看就要给掏空了,不差这一时。”
“谁说不差,萧家早传过话了,八娘最多等到明年开春,已经没多少日子,难不成沐氏刚没你就立刻娶八娘过门?总得空些日子出来做做样子。”钱氏见儿子还在犹豫,窝火道:“知道你喜欢好颜色,现在那沐氏还能入眼不成?八娘子多少嫁妆,以后不够你纳三个五个的,都是举人老爷了,怎地心里一点算计都没有!”
若是沐淳现在手里有刀,绝对会像切萝卜一样把这两颗狗头切了。
姚聪林转身进屋,钱氏冲进来递给儿子一根绳子,沐春儿躺在榻上两眼惊恐地看着母子俩。
钱氏道:“她昨天还下床自己去灶上找了吃的,我一个不防指不定她就跑了出去,你好好想想后果,如今咱们是有身份的人家,可不出得丑事。”
沐淳此刻如同一个飘在空中的灵魂,旁观着屋中情形。刀呢,没有刀枪也成,老娘要嘣了这一老一少两只人形牲口!
沐春儿死命扭动身子,“嘶”一声,从床上翻了下来,小衣被刮烂,白花花的胸口露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