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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过邦罗府被洗劫的前车这鉴,三个土司忙得没功夫干扰修路,是以,本县的百姓也开始去悬衙登记名字领活儿了。本县的人口一旦被调动起来,想再堵截可就难了。

    修路的银子还是缺的,尹子禾经过仔细考量,决定派人去商户家、财主家继续打借条,对象十之八.九,都是这位土司的亲族。

    蒋县丞等人对他们道:库桑和班满二位土司整整借了一万两,老爷们都捐了,你们也不能干看着不是,多少意思意思?

    话虽是如此,但当人家真“借”得少时,公人却又不愿离开。

    公人们绝口不提银子是多是少等等只言片语,只大夸对方良善有义,攒下了功德呢。说人家给儿子积了德,怕是能中个秀才吧;又说像土司老爷那样的,指不定他家儿子能考个状员回来,毕竟功德更大嘛……

    若是这还不行,公人就聊衙门里的苦逼日子,东家苦啊西家穷唉,吃顿肉竟得存半年薪俸……

    总之,横竖杵在这儿,就是不走啰。

    这个办法确实管用,辛苦几天下来,喝了三斤茶水,七七八八竟凑了四五千两银子,又能支撑一些日子了。

    *

    “淳娘,你是怎么想到这个赖皮法子的?”又到夫妻俩晚间聊天时间。

    沐淳啐他:“哪里赖皮了?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往衙门收税赋,他们哭穷,我们不能哭吗?可惜还有两头大老虎没打掉,另一头打了,也只伤着点皮毛。”

    “莫慌,在我走之前,绝对会连根拔起。”

    沐淳听他听说得肯定,却没像以往那相小觑他。

    “八月吃公蟹,九月吃母蟹,去年我们在京里险些吃撑,今年是吃不到了,淳娘可觉得受了委屈?”眨眼间尹子禾又说到吃上来了。

    不过他精神开始呈现萎靡状,每顿饭量日增,人非但没胖,反倒瘦了些,白皙的皮肤早成古铜色。这些日子工地衙门两头跑,路上还是骑的马,就这样脚底板也起了水泡。鼓一个亮一个,亮一个挑破一个,抹完药穿好足袋,把脚塞进官靴里继续。

    跟后世修高速一样,哪怕不用动手也是极累人的,必须得去工地上看。更莫说他的水泥路无经验可寻,得自己摸着石头过河,不容有错,错了耽误的人力银子时间,哪一样都让他揪心,精神上和身体上都消耗极大。

    “这里也有京里吃不到的,委屈什么。其实……”沐淳伸出手。

    尹子禾下意识也把手伸过来,两个各自睡在各自的床上,手牵着手,聊天天。

    “其实以前我在碧水的时候,就想过以后我俩的生活,想过你会去外地任官,我跟着将是怎么个样子。碧水周县令的风评惹我眼红,也希望你也能像他那样受百姓爱戴,而我呢,绝不学周太太沽名钓誉,骗银子。”

    说到这里沐淳:“噗呲——”她想到了念师树。

    后来听说那些念师树全被何县令卖了银子,树下石头刻的字早砌了墙。

    慢慢的沐淳也有些犯困。

    “禾郎,我觉得我很幸运,我得到的太多了。有时候,极害怕这些东西突然有一天全部失去。”怎么越来越困了……

    “禾郎,你知道吗。若是没有我,我爹和我娘也许早没在一起。”前世,她的父母永远呆在相框里,或朝她甜甜地微笑,或朝她严肃地微笑,给他们说话,他们从不会回应。别的小朋友可以骑在爸爸脖子上,而却不能骑姥爷,因为姥爷腰伤很严重。

    小学开家长会,别的小朋友都是年轻的妈妈牵着,而她只有满脸皱纹苍老的姥姥。别的小朋友可以妈妈一起分享冰淇淋,你一口我一口……而她不敢吃,担心姥姥嘴馋,姥姥不能吃冰的,因为姥姥的胃不好。

    “禾郎,其实我有记忆……”父母是三岁时去的,她虽记不得当初父母养她的日常,却记得父母怎样给她断奶的。她生下来身子羸弱不堪,险些养不活,一喝牛奶就拉肚子,一边吃辅食一边吃妈妈的奶吃到两岁多,想断时却怎么也断不掉。后来妈妈想了个法子,在奶上抹了凉凉的东西,把她辣哭了。她很激动,边哭边吐抹舌头,这时爸爸在一旁提醒:傻囡囡不知拿妈妈给你抹脸的湿帕子抹掉再吃?

    听到这话,她果然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去了卫生间,身后是爸爸妈妈雷声般的捧腹大笑,[囡囡聪明啊,我的基因好][美得你,我家囡囡可比你秀气]……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她妈到底抹了啥,那么辣。

    “禾郎……”

    尹子禾已然睡死,沐淳舒出口气,想把手缩回来,却挣不掉。

    直直盯着被他握着着的手,满脑的磅礴思绪……

    醒来时,尹子禾早像以前那样上衙去了。

    十条大道,四十条小村道,经过两个月,大道修了四条,小村道两条,进度尚可,尹子禾很满意。

    秋雨下来了,街上再不是泥水洼坑溅一身,得到实惠的百姓开始正视他们这位年轻县令。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应该有自己的评判。琼花县这种结实平整的街道,据说在大康都是头一处。法子是县令太太想出来的,路是县令大人带人铺出来的,他们哪里是京中来的纨绔?谣言真是信不得。

    各种法子谋来的五六万两银子,修路花去四万多,全部修完,至少还得需十几万两。人说,走近琼花县,就是踩在银子上。有好事者算过,一只脚大小的路面,即等于脚下踩了三层铜板,可不就是踩在银子上吗。

    既然总共谋来了五六万两银子,修路花去四万多,还有一两万哪去了?曾县令曰:上交赋税了。

    那余下的修路银子怎么办?曾县令又曰:娘子和他各负责一半。

    这早已不是那个不准娘子掺呵他公务的那个相公,使唤起娘子来越使越顺手。

    沐淳继续负责管商户追缴赋税,是的,不是借,成追缴了,仍是拿土司亲族开刀。不能拣软柿子,因为软柿子捏太重就坏了,要拣半硬不软的下死手捏,挤出汁儿后柿子还是柿子,不会成柿子泥。

    衙门此翻行事,说痛不痛说痒又不痒,土司们暂时不敢硬碰硬给族人出头,衙门只好却之不恭趁势追击了。

    你们这些热闹非凡的商铺不是总说没赚着银子吗?没关系,衙人帮你们赚。

    像周姨娘花姨娘等人,就算大部份不识字,总该识数吧?不识数也没关系,沐淳开了课堂,免费教她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学会记数以后,女人们不如去铺子前站着,来个客人记一个,客人花了多少银子记多少。一天下来商铺赚了多少银子?不好意思,你有一本帐,咱这里碰巧也有一本帐。

    你们的假帐本不管用了,何不改邪归正做个良商,这样大家都省事,算我们公人求你们了成不。

    周姨娘花姨娘等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