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悸地说。
有多少妇人胎儿死在肚子里,下不来,自此就一命呜呼的。
巧儿在安慰她,她知道,
她应该感到庆幸。
门口一声响,巧儿进来,端来个盘子。
“主子,怎的起来了?快躺下。”
巧儿忙放下手中的瓷碗,里头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太医说,郝明秀肚子里还有淤血,要多喝排下的汤药,才能彻底干净。
巧儿不放心,亲自守着。
原先小厨房那些人,陆续有人撤走了,只留下一个小宫女和一个老嬷嬷。
巧儿不敢同郝明秀说。
郝明秀挡了巧儿递过来的碗说:“孩子呢?”
巧儿小心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平静,就说:“王喜公公命人送了出去。主子莫要想了,让小皇子早点去投胎吧。”
她尽量放轻声音。
郝明秀盯着她:“他长得像谁?”
巧儿一哆嗦,避开了郝明秀的目光,那个孩子,她没敢多看,闭上眼睛,如今只是一团粉色的肉。
她重新端起那个碗,说:“主子,药凉了。您现在可要好好保重,太医说了,得吃上7天,如果不行,要另外换药。主子,身体要紧,奴婢求您了。”
她巴巴地看着郝明秀。
郝明秀却是死死盯着她:“像谁?像皇上么?他,可是瞧过?”
巧儿被她抓了手,差点端不住药碗,只得说:“是,像皇上。皇上也看了。叫主子好好保重呢。”
想到梁弘那见了鬼般的样子,巧儿披了眼睛。
耳旁传来“咕咚咕咚’的吞咽声,郝明秀仰了脖子,正大口地灌下了药汤。
梁弘此刻正靠在椅子上,双目微阖。
外面王喜正盯着几个宫人,不允许他们发出一点子声音。
昨晚,皇上一宿没睡,今日一早又去上早朝,此刻刚刚眯眼。
可不能让这些小崽子吵着了。
梁弘此刻脑子里走马灯似地转着。
盼了这么久,却是个死胎。
他闭了闭眼,感觉到额头突突地跳。
当太医告诉他是个男胎的时候,他是欣喜的,好似看见了金灿灿的曙光。
他终于要有皇子了。
真是苍天庇佑啊。
他高兴之余,很小心,如同一个瓷器般地捧着郝明秀。
这个女子竟然给他怀了儿子。
他如临大敌,没有让她进宫,他不敢。
先前那些胎死腹中的嫔妃,他不敢忘。
宫里不安全,他下意识地这么认为。
他让她在外边藏了六个月,胎坐得十分稳了,才敢带进来。
没有办法,皇子必须在宫里出生,不然,宗人府里那些老东西有得鼓捣。
他必须要给他的皇长子一个辉煌的身份,不能让人诟病,得堵住那些老臣的嘴。
他不顾规矩,单独给梓华宫开了厨房,一切的一切。就连出去消暑,也是带着郝明秀。
他不敢冒一点子险。
可是,现在。
还是没了。
这是天意么?
他沮丧地想着,想得闹壳发疼。
迷糊间,他干脆不想,一阵困意袭来,他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远处是灰黝黝,黑魃魃的一片树林,脚底是宽厚踏实的,满眼是长满庄稼的田地。他就站在中间,这是农人收割的田地,他见过一次,却是如此清晰地映现了出来。
“好收成啊!”
有人叫道。
他一惊醒过来,屋子里昏黑,什么时候,王喜把厚厚的帷幔给拉了起来,遮住了外面的日头。
他侧耳听了听,外面一丝声音都无。
他慢慢地坐了起来,立时,有一人到了跟前:“皇上!”
他睁了眼睛,喉咙有些干:“给朕倒杯水来!”
王喜立刻走到一旁的水壶边,倒了一杯温水,捧给他。
他接过抿了一口,感觉喉咙里舒服了许多。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披了衣裳走了出去,看见阶下的两个侍卫,他顿了顿:“郑统领去了几日了?”
337妾
郑卓信此时煎熬中。
他们四人已经换了马匹,正牵了马匹行走在一片灌木之中。
都酉时了,太阳还不见一点落下的意思,依旧热辣辣地照射着。
一个侍卫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看了看前后,从马背上用力拿下一个水袋晃了晃,没有一点声响。
“大人!”
郑卓信回头,一张脸孔灰黑,两只眼睛亮晶晶:“怎么?又要歇息了?”
侍卫挠了挠头:”我们这样走,要什么时候才到?等我们回去,恐怕,娘娘都已经生了呢。”
郑卓信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继续走。我们只管找药就是。”
他心里也嘀咕,这到底有没有这种东西?他们这一路问过来,都说不知道。
他几度怀疑这是太医信口胡说的。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这回子可不是单纯的出任务,他可是在戴罪立功呢,谁叫郑云意给郑家招了这么大的一摊子祸事呢?只能他这个大哥来承担了。
他振作了一下精神,看了看判断了一下,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可以走。
远处有一个黑点飞过来,近了,在他们头上盘旋了二圈,下落。
木明早伸出手去,一只灰色的信鸽落在他的手臂上。
郑卓信接过来,从鸽子腿上取下一个小竹筒。
从里头抽出一条细细的绢帛来,眯着眼睛瞧了瞧,心内一喜:这是可以回去了。
瑾贵人早产了。
看来,过不了几日,就有诏叫他们回去。
看着几人巴巴的眼神,他大手一挥:“瞧瞧前头可有露宿的地方?找个有水的地儿,歇了吧。”
几个侍卫大喜。一下子来了精神:“属下到前头去瞧瞧,那边草木茂盛,应该有水源。”
木明看着飞快蹿上前去的两人,轻声:“少爷,老爷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