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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姜如意绕圈走,整张脸的表情都写着:“小贱人,你不是狂吗?你不是主子吗?你还不是落到了我手上?”

    你是姜家二姑娘?我呸!

    二姑娘早就死了,被绑了去,谁知道身子骨儿是不是被狗啃了狼叼了?

    你也配是咱家二姑娘?!

    秋萍眼睛机灵地梭巡着姜如意身上哪一个地方最致命,她还是把目标放在了人身上最柔软的小肚子上。

    这一下能让你断子绝孙,让你肠子烂成几截,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秋萍憋了好一会儿的气,终于要捅过去,刚好大姜氏和大女儿何诗娟牵着二女儿何诗丹从外头回来,还有一个月来过年,娘儿三去挑缎子首饰,给自己置办新行头。

    她们现在是姜家的当家主子,可是却不知道过去姜家的女人从来不自己上外头挑首饰,姜家有自己的裁缝,有专门打首饰的铺子,每个月都会又缎子送进库房来,送来之前先得过纪氏的眼,把最新潮的颜色,染得最好的颜色留下,给全家做新衣服。余下的料子不是到时候给人随礼送出去,就是打发下人过年过节穿衣服用。

    所以她们三两成群地进了裁缝铺子,成衣店,首饰店的时候,还嫌弃掌柜的没眼力界儿,怎么铺子里就留着个小伙计招待,真是怠慢她们。

    她们可不知道,掌柜的每天都得亲自跑到各大府邸,伺候那些真正的太太夫人。

    铺子里留下的不过就是打发些散客罢了,要真大老板留在店里,让伙计上门给太太们送货,那才是真正的怠慢。

    就算这样,她们娘三儿还是买了不少玩意儿。

    伙计们等她们一群人走了,交头接耳捂着嘴讥笑:“怕是乡下来的暴发户,人傻银子多,想排场也用错地方了。”

    谁家有小姐太太自个儿出门挑首饰的道理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主子住偏屋子,奴才住大屋

    秋萍那一棍子没打下去,被大姜氏叫过去帮她们拿东西,她瞧不起秋萍这贱丫头,骨头轻,不认主不忠心。

    之前伺候小妹的,被赶出来伺候闺女,那能忠心吗?

    大姜氏纳闷大姐咋就这么喜欢这么个轻骨头,还提拔她做大丫鬟,模样长得也不够好,这些天更是一张脸往横着长了,看着凶神恶煞,往旁边一站不像是闺房里的丫鬟,像是个夜叉。

    大姜氏不知道相由心生这个词,只是单纯地觉得秋萍这丫头心恐怕毒得狠。

    她让随行的丫鬟把新买的成衣、料子全让秋萍提着:“要用的时候见不着一个人影儿,这会儿又在这里闲逛,我看你的皮子是又欠紧了。”

    秋萍接过一堆东西,把她一张脸挡得严严实实,扯出来谄媚的小脸也被挡住了,可是说出来的话还带着甜味,太太姑娘叫的大姜氏通体舒畅。

    “浑身就剩下一张嘴。”大姜氏往门槛垮,秋萍还不忘:“您当心脚下!”

    大姜氏突然呀的叫一声,望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妹妹,整个人像是被钉子给定住了,人不动了,眼睛里开始闪光。

    她明明一直都不待见这个小妹,可是不知怎么突然一下就泪流满面。

    “是小妹吗?”大姜氏的喉咙在发颤,她挤出来的这句话都带着哭腔。

    何诗娟款款地走过来,粗粗地扫了一眼门口的姜如意,脸上的嫌恶满满浮上来,眼底也露出了恶心,上去搀住自己娘的胳膊:“娘你是魔怔了,小姨什么人才?这就是个要饭的。”

    秋萍连忙说:“就是个要饭的,主子们千万当心,她身上长了藓,长了虱子,挨近了要染了可不得了!”

    大姜氏往后退了一步,眼睛还是定定地盯着姜如意瞧。

    姜如意捂着内伤的肚子,嘶着声音,她动一动嘴唇就扯到伤。

    “阿姐,是我,我是如意。”她的声音比她自己想象地要冷静得多,里头甚至没有一丝期盼。

    大姜氏看到她浮肿起来的脸了,还看见她淡蓝色的头巾下面枯黄得想烂了的野草的头发,大姜氏脸上的眼泪渐渐干涸,眼睛里也没了光亮。

    被女儿连拉带推地拽进屋里,大姜氏还连连回头,一脸懵懂和疑惑。

    姜如意笑笑,慢慢转身走了。

    她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爹娘,不知道姜家是怎么躲过一劫被被钱昱牵连,不知道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中午都提着小篮子,去城墙给那些当兵的送好吃的,她总希望能钻一个小小的空子,往钱昱的嘴边送一口吃的,或者给他送一身稍微厚点的衣服。

    天越来越冷了,白天和晚上简直就是两个季节,要是碰上没云的日子,白天的日头把人晒一身汗,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但是那些汗水到了夜里,就能被冻成冰块,把钱昱整个人冻成一块僵硬的板子。

    还真让姜如意抓住过机会,她偷偷往钱昱口里送了一口鲜汤混沌,她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让自己挡在钱昱跟前,不让那些大快朵颐当兵的人发现。

    钱昱的味觉早就失灵,可是他觉得这一口混沌堪比山珍野禽。

    这一天,又到了正午的十分,钱昱很自然地把眼神落在了姜如意会出现的那个入口,他脸上的表情重新柔和下来,这些天他都是这样看着她,用眼神跟她交流,从她的淡蓝色头巾一露头,他的视线就会穿过人人群,第一个看见她,也让她看见自己。

    到了傍晚,姜如意都没有来。

    看守的士兵没吃到肉,臊眉耷眼地窝成一团,弓着腰撅着屁股,一点精气神都没了,他们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商量着谁去他嫂子家瞧瞧,嫂子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钱昱的听力这时候好得不得了,他安静地听着他们交头接耳,想从中听出些如意的消息。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入口。

    夜幕降临,姜如意终于呼哧呼哧地来了,她一脸愧疚,还是一瘸一拐地上来,她弯着腰跟各位兵爷赔罪,兵爷吃出了情谊,各个亲人似的问他嫂子别不是家里头出事儿了吧?被谁欺负了?谁敢欺负嫂子,哥儿几个去给嫂子出气!

    姜如意之前脸上的伤上了药,身上的衣服也重新换过了,甚至还洗了个头,头上扎着的蓝色头巾也变成了一顶灰鼠皮帽子。穿得不伦不类,可是却都是办正儿料子新的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