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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修书做学问,已是值得骄傲。不曾想,原来还是我眼界浅了……原来女子,还能做更多。”

    “哥哥,我想去澎国,盛日城,看看那有女帝、女相的地方,看看这《女则》的编纂之人,都作出了什么样的功绩。”

    临行那日,兄嫂侄儿皆到城外相送。

    “阿媛……还回来吗?”兄长问。

    妹妹看着兄长鬓边白霜。妹妹已经三十许,兄长长了她十多岁,年已过半百。

    妹妹在兄长面前跪下,深深的给兄长行拜礼:“这许多年,全赖兄长庇护我,阿媛永不敢忘。”

    兄长兄代父职了许多年,也坦然的受了这一拜,只是眼中却有了湿意。

    “去吧。”他道,“父亲还在时,便常惋惜你不是男儿。兄弟姐妹中,你最聪慧。你的才华,原就不该埋没在后宅。”

    “只是阿媛,事若不顺,便回家来。哪怕我不在了,你侄儿们还在,这里便有你一副碗筷。”

    妹妹垂泪,登车而去。

    此时,兄长和侄儿们都没料到,多年后,澎军的铁骑踏平了越国,这当年离家而去的妹妹、姑姑反成了他们的庇护。

    而这个时候,因这本《女则》而受到感召,毅然离开家中去投奔竹君的女子,不止这一个。

    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一年,澎国女帝怀胎十月,顺利产下了皇子。

    皇子一落地,便被封为太子。

    太子之父,是澎国大将赵锋赵敛之。

    然,太子他……不姓赵。

    第128章 128

    生孩子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即便是竹生这样的体质依然如此。竹生沉沉的睡了一觉。感觉有人轻轻亲吻她的脸颊, 因此醒了过来。睁开眼, 看见她的丈夫坐在床边含笑看着她。

    他给她递了杯水,让她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她问:“他怎么样?”

    男人含笑说:“他很好,比我期望的更好。”

    竹生倏地醒来。

    殿中静谧, 黑衣的男人跪在榻边, 握着她的手。他的脸裹在黑色的布里, 墨绿色的眸子凝视着他。他的目光复杂得让她看不懂。

    她想开口说话,却好像听见有人在唤“姐姐”。

    竹生倏地醒过来了。

    身边陪着她的人是七刀。他握着她的手, 欢喜的道:“你醒了?”

    竹生了有了片刻的迷惑, 不知道这一次, 是梦还是真?她说:“水。”

    水一直就在榻边准备着, 侍女和女官们都在门外随时听命。七刀立刻给她倒了杯水,送到她嘴边。

    竹生坐起来,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问:“毛毛呢?”

    这里的孩子都有乳名, 而且此间习俗, 偏爱给孩子起贱名。医疗水平低下的地方,幼儿的夭折率太高,人们觉得取贱名不遭鬼神嫉,好养活。

    便是翎娘和杜城的长子,这样的书香人家的孩子,乳名都叫“牛牛”这种仿佛乡下孩子一般的名字。

    小皇子的名字更是范深亲自操刀,准备的尽是狸啊彘啊尨啊这些字眼, 竹生很是接受不能。孩子生下来抱给她看,她看婴儿一头浓密的黑发,便直接越过了范深的动物园系列,给孩子起了个乳名叫“毛毛”。

    听竹生问起儿子,七刀便唤了一声,门外侍女立刻应声。

    等待的时间,竹生问:“你怎么在这里,谁准你出来的?”

    七刀血洗了齐国三姓,斩草除根,寸草未留,包括了妇人和孩子。军中原有“十岁以下不杀”、“低于车轮者不杀”的规矩,七刀无视了这些规矩。

    竹生原想给他更严厉的惩罚,却被范深劝住了。齐国是第一个主动称臣的国家,三姓亦是第一个敢捋虎须的,澎国会怎么处理这个事情,许多人、许多方势力都在看。

    厚待齐国公,屠灭三姓,巨大的反差取得的政治效果却是极好的。范深在这一次的事件上,选择支持七刀。最终给七刀的惩罚是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三个月。

    还不到十天,竹生临盆了。

    “姐姐……”七刀握住她的手,轻轻拢着她的头发,低声道,“大喜的日子,先别管这个了好吗……”

    看竹生望着他,七刀无奈,放低了姿态,道:“范相放我出来的,我毕竟是孩子的生父……”

    他握着竹生的手,低声道:“说好了,就三天。这三天我陪着你们,然后就回去闭门自省……”

    “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他抱住竹生,低低恳求,“吴庆从冀县的时候就跟着我了,他去年腿上中了一箭,伤好之后,刮风下雨都会疼得动不了,已经上不了战场。我才给他谋了出镇齐国的差事。原想着是个好去处……不想,反叫他死在那些小人手中。他妻子听到消息,小产了,他连个后都没留。我实在是压不住怒意……我知道错了。”

    真的知道错了吗?竹生很怀疑。

    她其实不在乎那些死去的人。看到战报,她的确是有些生气。但那些人远在天边,而且他们的确毒死了她派去镇守的将领。她的人也是人,是她知道名字,见过面,与之交谈过,并肩作战过的活生生的人。

    七刀的怒意和做法,她都能理解。

    她在乎的其实只是七刀。她担心的也只是七刀。

    七刀的杀气太重了,像是一柄脱了鞘的刀,太过锋利!

    竹生不知道,七刀抱着她的时候,亦是感到困惑。

    他不懂,为何竹生年纪愈大,反倒愈柔软?他至今都记得当年她在小树林中手握刀柄,质问他是否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的模样。那时候他若是反应慢一点,让她以为他觉得自己跟她有杀父之仇,她大概……就会斩草除根了吧?

    那时她不过孤零零一个少女而已,现在她坐拥四国,雄兵数十万,为何反而怯于举刀?

    门外有人禀报,然后宫女打开门,乳母抱着新出生的皇子走了进来。

    “我睡了多久?”竹生问。

    “不到半个时辰。”乳母道。“给陛下净身的时候,陛下就睡着了。”

    “他喝过奶了吗?”

    “尚未,按您说的,小皇子未曾大哭寻食,就还没喂。”

    竹生便点点头,让乳母退下。她解了衣裳 ,袒露半边胀得发疼的浑圆,为自己的孩子哺乳。

    乳母原还有些踌躇不敢就此离开,待见竹君抱孩子、哺乳都十分熟练,这才放心退下。

    七刀看着竹生解衣、抱过婴儿、哺乳的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