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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才在姚水云的示意下,开始教沈禾学习板眼腔调。
随后,才是简单的折子戏。
直到这个时候,甄珠才算是一步一步地正式入门了。
甄珠是极有天赋的,她记文字不如图案快,这明明是劣势,却在记妆容脸谱和工尺谱上,变成了优势。
甄珠上手极快,进步的速度让姚水云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诧异不已。
唱昆曲虽是大小嗓结合,但闺门旦的角色一律用小嗓唱。小嗓偏高音,要唱好小嗓,唯一的途径只有多练。
甄珠每天清早开嗓,晚上睡前还会练习基本功,力求身段的完美。
甄珠就是这么一个人,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第一次登台,圆圆考虑到她是新人,在包头的时候,略微放松了一点,反正甄珠颜值高,并不是特别明显,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可当甄珠成了她的师妹,圆圆就没有手下留情的时候。
一切都按照正式表演的戏剧妆,来要求甄珠。
包得那叫一个扎实,沿着太阳穴,一层一层的勒,勒得紧实,完全就在挑战甄珠的忍耐力。
甄珠第一次这么包扎,大脑的神经几乎完全被挑了起来一般,只晃了两下,就有呕吐的感觉袭来,稳了好久才忍住。
圆圆虽然也有些于心不忍,可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忍着忍着就习惯了,对甄珠自然也不会例外。
只能一边给甄珠倒热水,缓解不适,一边继续勒着头。
甄珠每一次都强撑着,撑到最后,还是免不了和马桶做一些亲密接触,吐的昏天黑地。
别人是忍着忍着就习惯了,甄珠则是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四个月后,甄珠除了身段还差了一些,其他的各项,都和那一批新招进来的学员们没有太大的差距。
只是甄珠整个人,活生生的瘦了一圈。
宣传片也渐渐地接近尾声。
作为结局,甄珠这个女主角自然免不得要唱一出。
为了迎合结局的圆满氛围,甄珠选了一个欢脱的桥段。
那就是牡丹亭里面的……
杜丽娘?
当然不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欢脱?
甄珠要扮演的,是杜丽娘的丫鬟春香,要表演的自然则是一出叫做“春香闹学”的戏。
☆、第217章春香闹学
春香是《牡丹亭》里,女主角杜丽娘的婢女,也是闺中密友,。
是衬托主角的绿叶,也是《牡丹亭》这一出戏里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春香闹学》剧情主要为太守杜宝延师教女杜丽娘,丫鬟春香伴读。
塾师陈最良曲解诗经,竭力宣扬封建礼教。
杜丽娘不敢顶撞,春香调皮,乘机戏弄老师的故事。
这本是牡丹亭里面的一小部分,却往往被单独拎出来做折子戏。
很多大腕都演出过这出折子戏,其中包括梅兰芳大师。
甄珠走上台,唱了个一江风:
小春香,一种在人奴上,画阁里从娇养。
侍娘行,弄粉调朱,贴翠拈花,惯向妆台傍。
陪她理绣床,陪她理绣床。
又随她烧夜香,
小苗条吃的是夫人杖。
甄珠举起腰巾子在头顶呈拐杖状,看看这拐杖,想起挨打的事,气恼地扔掉了这‘拐杖’。
昆曲的动作既优美且严格,虽是边歌边舞,但舞是紧贴唱词内容的,不是随便的。
甄珠这四个月学的东西全都用上了,唱工做工都发挥了自己最好的水平,堪称无瑕可击,尽善尽美了。
这一出场,拍手叫好的不在少数,甄珠浑若不觉,在念过定场诗后,继续念白道:
我春香,自幼服侍小姐朝暮不离,看她名为国色,实守家声,老成端重。
昨日我家老爷请了一位先生,叫、叫什么介?
哦,叫陈最良。
那先生的景象,哦哟哟,好不古板呐。
我家老爷又对他说,倘有不到之处责打春香这丫头。
我倒好笑,我春香岂是与他们出气的?
今早服侍小姐早膳已毕,待我看看先生可在学堂里。
随着末角儿,古板的老先生上场,矛盾就此展开。
这位不学无术的腐儒。张口只知道“《诗经》的开首便是后妃之道”,男女间情事固然一窍不通,连做一双鞋,也要从亚圣孟子那里搬来“不知足而为屦”的教条。
讲解《诗经》,要么望文生义,胡乱曲说,要么墨守旧注,毫无变通。
这样一位腐儒,教训杜丽娘所谓的规矩。
让本来就无心读书的春香如何不恼?
针对书塾窒闷的气氛和塾师严厉的训诫,春香一上来就给冬烘先生陈最良一个“下马威”:
“今夜不睡,三更时分,请先生上书。”
语带讥刺,弄得陈最良表情尴尬开口不得。
在春香追逼下,陈最良自丧其尊“作鸠声”,春香乐不可支“学鸠声”。
已过耳顺之年的龙钟老头和一个青春焕发的伴读婢女同台叽叽咕咕学鸟叫,是何等滑稽的场面!
不止观众乐不可支,就忙着拍摄的徐伯之,都忍不住笑了。
陈最良乱解“君子好逑”。
春香从生活经验出发明知故问:君子“为甚好好求”“幽闲女子”?
这个敏感话题问得陈最良十分狼狈无言以对,春香被厉声喝止。
听讲中途,春香“领出恭牌”,请假溜出去转了一遭,兴匆匆回来禀告小姐:
外面“有座大花园,花明柳绿好耍子哩!”
饱受揶揄奚落的陈最良终于按捺不住。
于是,一个步履蹒跚追“打”,一个嘻嘻哈哈“闪”避,一老一少,在舞台上绕起圈子来了。
好一个春香,居然动手“抢荆条投地”,弄得陈最良目瞪口呆无地自容。
封建礼教、师道尊严,被春香放开手脚一“闹”,封建教育期望的那种肃穆凝重的书塾气氛被“闹”得一干二净。
甄珠把春香的“闹”,表现得酣畅淋漓,闹得欢快不已。
比起杜丽娘的蔫坏,春香的明快简直就是一抹亮色。
再加上甄珠的表现力,这出戏真真把一个小丫鬟演活了,演出彩了。
这出戏十九分钟,直到甄珠走下台,徐伯之才恍然大悟,明白甄珠为什么要选这一出。
这绝对不是昆曲最难的一出戏,却是有着雅俗共赏的意思。
“我本无心说笑话,谁知笑话逼人来”,这一出春香闹学,绝对会让人会心一笑。
柳生看着台上这戏,对姚水云笑道,“师叔,这丫头可能出师了?”
姚水云撇撇嘴,“也就这一出能拿得出手罢了。”
柳生叹道,“多少人不都是一招鲜吃遍天吗?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