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出了体外。
她心中一喜,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想去看,却听有人在喊:“头出来了,快,用力,再用点力……”
原来还没有结束,苏濛甚至已经连绝望都感受不到,只剩了无力和麻木。
她像条濒临死亡的鱼儿一样躺在床上,急促而微弱的呼吸,脸上灰败,接近死亡的苍白。
腹中是她期待了十个月的孩子,是她在这世间仅存的一点念想,苏濛从未想过要放弃,她只是需要休息一下,一下下就好。
但那些修罗一样的人又怎么肯愿意,苏濛感觉身下刚娩出来的头被小心翼翼扶住了,然后有股力道开始拉扯,旋转着,摩擦着,使劲撑开下身早薄如纸的娇嫩肌肤,试图帮助宝宝解除最后的束缚。
“啊——不要!”
苏濛用尽力气大喊,支起的纤白脖颈上青筋立现,看起来有些狰狞。
身下的行动却没有结束,反而加速了,不管不顾就将那块血肉剥离了她的身体。身下有什么湿润的液体汩汩流出,空气中瞬间充斥满刺鼻的血腥味,苏濛睁到极致大的双眸定定看着天花板,半响无力合上,人重重向后躺倒,没了生气……
那些惨烈至今不敢去回忆,女儿真可以说是苏濛用命换来的。
可那个她拼尽全力才得来的小生命,那点在这世上仅剩的念想,还是被人无情剥夺之后抛弃了!
就因为是个女孩儿吗?就因为需要的是个男孩儿吗?
苏濛猜不透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冷血无情的人,更想不明白同样生而为人,在大家眼中男孩女孩的差异为什么就这么大?
为什么……要抛弃她的女儿?
脚边空瓶越来越多,苏濛开始无助的哭泣,泪水混合着酒滑进口腔,再注入整天颗粒未食的胃里,带来火辣辣的刺疼。
然后她听见了敲门声,一开始的时候很小,苏濛以为是幻觉。可停顿了片刻之后又响了起来,这回苏濛总算是听清楚了。
能来敲她门的还会有谁?沈廷闻吗?
去他妈的沈廷闻!姑奶奶今天心情不爽,恕不接待!
眼角还有泪接连不断的滑下来,苏濛却扯开嘴角笑了笑:都一样,全都一样,看起来道貌岸然,骨子里却都是一样的迂腐愚昧!
只为了个虚无缥缈的传宗接代,就能无限度无底线的去伤害无辜的人,你们的良心,不会觉得不安吗?
敲门声还在继续,咚咚咚,咚咚咚,像是直接敲在了头上,吵得苏濛太阳穴跳着疼。
本来想放你一马的,怎么,难道非要往枪口上撞?
苏濛起身,跌跌撞撞往大门方向走。
也好,顺便可以问问沈廷闻,有个儿子的感觉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苏濛双手扶墙一步步走过去开了门,楼道里的灯很刺眼,她要眯着眼睛才能适应。但,出现在视线内的却不是她以为的那人。
易卿璇吗?为什么她会在这儿?
苏濛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当看清楚眼前的人不是沈廷闻之后,心头憋着的那股怨气一泄,人就更迷糊了。
恍惚觉得又回到了客厅,眼睛努力打架怎么都睁不开,却有人在身旁拿着温热的毛巾帮她擦脸。
动作好温柔,感觉好舒服,就像……就像她妈妈一样……
突然就觉得好委屈,觉得一个人强撑了这些年的日子好难过,想到出生才十几天就不见了的女儿,泪顷刻决了堤。
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也不奢望有谁能用心的听,贴心的安慰,只是单纯想说出来发泄一下。
然后……就没了印象……
苏濛抬手敲敲头,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身体却还是一阵阵发冷。她记得昨晚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苏濛,你发烧了。”
看来不是梦,全是真的了。
额头上还搭着毛巾,想来原本应该是凉的,现在却早已温热,多半是被自己体温焐的。
她还在努力回想从昨晚就一直照顾自己的人是谁,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嗓音:“苏濛姐姐,你醒啦?!”
是小肉团……苏濛扭头,果然看见手肘撑床,正托腮望着她的漂亮小姑娘。
“你好点了吗?我去叫妈妈。”
话毕,她起身蹦蹦哒哒出去了,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原来昨晚抱着她轻声安慰的那人,真是易卿璇……
第17章 痛彻心扉
易卿璇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很高兴,连眉梢都带着笑意。
“苏濛你醒啦?有没有好一点,烧还没完全退,是不是觉得难受?”
苏濛摇头:除了浑身酸软没有力气,其他倒还好。
易卿璇走过去把温热的毛巾从她额头上取下来,再次伸手去试探温度。
两人距离有点近,易卿璇的呼吸很淡,一点点扫在苏濛微烫的脸上,带来丝丝凉意,那感觉,有点奇妙。
“一会儿再吃点药吧,实在不行下午就要去医院了。”
“我没事。”苏濛开口,声音是预料中的沙哑:“休息一下就好,不用去医院。”
医院那个地方……她实在说不上多喜欢。
病人最大,易卿璇顺意点了点头:“好,你说了算。”
话毕笑笑,拿着毛巾转身出了门。片刻后,手上端着个净白的瓷碗又进来了,小肉团蹦蹦跳跳,手里也托个小碗在身后跟着。
“我熬了粥,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先稍微吃点垫垫胃。”
易卿璇把碗放到床头柜上,轻扶着苏濛腰身帮助她靠坐了起来。
苏濛道声谢,声音难掩虚弱。之后,伸手去拿粥碗。
“你身体弱,还是我来吧。”
易卿璇端着碗斜坐在床沿,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之后才递到苏濛嘴边:“有些烫,慢点喝。”
苏濛怔住,手还保持着要去端碗的动作,却下意识张嘴把粥咽了下去。
上一次被人如此温柔体贴的对待,是什么时候?苏濛有点想不起来了。
耳边,又传来易卿璇温柔的询问声:“怎么样,烫不烫?”
苏濛摇头,可能病中的人尤其脆弱,不知怎的,就不争气的红了眼角。
还好易卿璇没看到,她正低头仔细吹着碗里的粥。身后,小肉团脚步欢快凑上前,把自己手里端着的小碗往苏濛眼前努:“苏濛姐姐,妈妈还做了菜,很好吃的,你要吗?”
苏濛去看,白嫩小手端着的碗里,赫然躺着几种被切成小块的蔬菜,红的胡萝卜,绿的黄瓜,圆滚滚的,是花生。
“随便做了点凉菜,从我家里拿过来的,就着粥吃,可能味道好点。”
苏濛眼里带着惊奇和欣赏,易卿璇红着脸颊微微垂下了头。
空气中流淌着一种叫做暧昧的气息,不很浓,却能顷刻醉了人的心。
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