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满意更甚,这小姑娘的脾气实在是很合他胃口。
黑衣老人慢悠悠的抛下了一个鱼饵,“你不是想帮家族挣出一条生路吗?我可以教你。”
姜元羲眼神一凝,瞬息间又恢复了先前那种无所谓的模样,甚至还嗤笑了一声。
“你教我?你怎么教我,你连一个铺子的进益都没法教我,还想教我怎么挣生路?”
但事实上,姜元羲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她迫切希望这个老头没有说谎,不是拿她来开刷,只要能救她家族,她必定会尽力救他。
黑衣老人呵呵一笑,笑声与他的声音一样,有一种涩感,仿佛笑这种事,于他来说已经很久没有试过了。
“一个铺子的进益就能救人一族性命?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以去求助商贾,何必自己发愁呢?”
姜元羲眼皮子一跳,知道遇到对手了,这老头就算有求于人,也要别人来承他的情。
“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姜元羲要是肯这样低头,那她也就不用被郑晗玥等人骂了十几年的混蛋了。
她焦灼于姜家上下的性命,但她同时也相信,这老头对自由更加迫切。
毕竟,她有祖父等人可以详询,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嘛,但这老头想要恢复自由,恐怕就只能靠她了。
不然他早就不用被困锁在这里了,何必让她学他的法诀呢?
立于不败之地的人,是她。
如果她无法改变姜家的命运,那她也会死,她死了,这老头想要恢复自由,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不就是你们家想造反成功吗?看你舍本逐末,追求小道,即便给你十年的时间,你也不可能成功。”
黑衣老人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嘲讽姜元羲。
这下子姜元羲没办法装傻充愣了,她沉着脸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欲谋大事?”
姜元羲其实更想问的是,他到底是通过怎样的方式知道的——这片地界如此古怪,她进来之时自己的身体还在床榻上躺着,在这老头面前的,很有可能是她的意识,她怕自己所思所想在这老头面前无所遁形。
那道犀利的眼神,她从未忘记。
对黑衣老人来说,姜元羲实在是太嫩了,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忌惮。
“你之所见,即我之所见,你之所闻,即我之所闻。”
姜元羲心下一惊,勉强按捺激荡的情绪,探究的问:“你是说你能通过我的眼睛和耳朵,知道我所经历的、听到的事?”
“然。”
姜元羲默然不语。
片刻后,她抬起头,看着黑衣老人,不解的问道:“为何说我舍本逐末?为何说我走的是小道?是你先提点我,拳头要大,才能成为规则的制定者,难道你要自打嘴巴?”
姜元羲要是想不明白先前那些话是老头故意说出来给她听的,也就枉费她的聪慧了。
“纵观历朝历代,你可有观察过,如何才能开创一国?”
黑衣老人此时倒是收起了嘲讽的嘴脸,循循诱导。
姜元羲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黑衣老人轻笑一声,这笑声不知为何姜元羲总觉得是在讥讽她天真。
“古往今来,能做开国皇帝的,都是拳头最大的那人。”
黑衣老人慢吞吞的说着,“什么得民心者得天下,简直荒谬!民心可以诱导、可以欺骗,可你见过有哪一个开国皇帝是靠宣扬自己会善待百姓就能当上皇帝的?”
“拳头、力量,才是他们能从尸山骨海中厮杀出来,成为胜者的原因。”
“力量哪里来?从军中来!”
“马上抢天下,马下治天下!”
“等到他们治天下了,才是他们‘得民心’的开始。”
“自己拳头不够大,守不住胜利的果实,活该被人抹杀。”
“因而老夫才说,你舍本逐末,不去追求强大的力量,反而追求小道。”
姜元羲不期然的想到了当今皇室陈氏。
陈氏就是在天下群雄割据之时,异军突起,一路从众多对手中厮杀出来,最终竟然建立了北梁这个王朝。
跌破了不知多少人的眼睛。
姜元羲更加想到了当今世家门阀。
世家门阀最是看不起草根寒门,平日里老一辈还好,懂得掩饰自己的不屑,年轻一辈的,几乎就掩饰不住自己的轻蔑。
世家传承数百年,甚至世卿世禄,这样的世家,却匍匐在陈氏的统治之下。
为什么?
是因为陈氏得了民心?
先帝可是奴仆出身的!
要不是背叛了主家,反噬了自己的主子,怎么可能吞掉主家的兵马?
叛主之人,历来都被人看不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得民心?
偏偏陈氏胜出了。
姜元羲抿了抿唇,她心中已经不自觉的认同了老头的话,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服气。
“既然力量从军中来,便是我没有领军作战,也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既然如此,我赚银钱筹备粮草军饷,有何不对?”
“你错就错在,你太蠢了!”
黑衣老人闲闲的说道。
姜元羲双手猛地紧握成拳,她还是第一次被人骂蠢的,东西两府谁不知道小辈之中,她天赋最高最是聪慧?
“蠢在哪里?”
姜元羲不问个清楚,她还不干了。
黑衣老人斜睨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为上位者,为何要事事躬亲?”
“你是商贾吗?为何要去行商贾之事?难道天底下就没有一个商贾能帮你赚银钱了?”
“你把商贾的事情都干完了,那你也只能做商贾了,谈什么图谋大事?谈什么掌握力量?”
“说你蠢,你还不认,简直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货!”
☆、第16章 不是好人
姜元羲心中一震,恍然明白自己这些时日以来,走偏了。
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裙,恭恭敬敬的匍拜,双手置于地上,额头轻触手背。
“请长者教我。”
她心高气傲,却不会认为天下聪明人只有她一个,对于有能耐的人,她从不吝请教。
黑衣老者看着恭敬顺服的姜元羲,眸中一抹满意之色闪过。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对他胃口了。
“拜师吧。”
黑衣老者淡淡的一句话,让姜元羲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他。
“我这一脉,不入我门下,不得习授我之法诀,自然也就得不到我的倾囊相授。”
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就只等看姜元羲的选择了。
姜元羲抿了抿唇,直起身子,直视着黑衣老者。
“能否容我问几个问题?”
黑衣老者无可无不可的:“你问。”
“您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