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阿娘。”
“嗯,五娘晓得。”
等阿爹和阿娘走了,姜元羲站起身,往内室而去。
在见到一个身穿蜜合色衣裙的女子背影之时,她脚步顿了顿。
“楚姨娘,对不住,是我的错。”
姜元羲跪坐在楚姨娘身边,满脸歉意的说道。
楚姨娘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姜元羲的手,猛地手顿住了,抓住姜元羲的手心焦道:“五娘,怎么你的手这么冷?可是受寒了?”
姜元羲看着妇人焦急的容颜,鼻子一酸,眸底迅速集聚了雾水,“对不住...楚姨娘,对不住,你打我吧,骂我吧,要不是我,五哥不会受伤的。”
楚姨娘掏出帕子,温柔的给姜元羲擦干了眼泪,将她拦在怀中,看着床榻上昏睡的儿子,轻轻拍着姜元羲的后背,轻声道:
“五娘,不用自责,姨娘知道,这事你也不想的,谁也想不到箭会穿过靶心的,对不对?你五哥会没事的。”
声音中透着一种淡淡的漠然。
仿佛...床上躺着的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一样。
“你手太冰了,这可不行,姨娘让侍女给你端一盆温水来给你洗洗手,再让胡大夫给你开个定惊茶喝喝。”
以前姜元羲听到楚姨娘方方面面关心她的时候,她会觉得理所当然,但当五哥躺在床榻上生死不知,楚姨娘依然以她为重之时,她忽然间就有点受不了。
明明五哥是楚姨娘的儿子呀,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为何要关心她比关心五哥更多呢?
她想到了以往,当她在五哥跟前,楚姨娘关心她比五哥更多的时候,五哥看到心中会是什么感受?
姜元羲突然就觉得五哥很委屈,同时觉得自己更加可恶,因为五哥的委屈,大半来自她。
“姨娘,我没事,您多关心一下五哥吧,要等到明天五哥才脱离危险呢。”
姜元羲嘴唇蠕动了一下,轻声道。
楚姨娘看了一眼儿子,声音冷淡,“生死各安天命,谁也帮不了他,他能撑过今晚,就说明他命不该绝,撑不过,那也是他命该如此。”
姜元羲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真的是五哥的亲娘吗?为何要这样对待五哥?
姜元羲忽然就为五哥感到心疼,她慢慢从楚姨娘怀中退开,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楚姨娘,
“楚姨娘,五哥可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这样?连阿娘都比你关心五哥!”
楚姨娘默了默,继而开口,声音幽幽,“五娘,夫人才是五郎的母亲,夫人关心五郎才是天经地义的。”
姜元羲拼命摇头,嘴里喃喃:“不是这样的,阿娘根本就没有阻止你们母子亲热,不是这样的......”
楚姨娘拉着姜元羲的手,感受到她的手依然还是这么冰冷,拉着就往外走,走出去就吩咐侍女准备温水和定惊茶。
姜元羲一声不吭的喝完了定惊茶之后,默默回到床榻前,双手圈住自己,下巴搭在膝盖上,静静的看着五哥。
楚姨娘站在她背后,看她这样,无奈一笑,笑容中带着宠溺。
到了夜晚,还不等姜元羲松一口气,姜伯庸就发起高热,而且来势汹汹。
胡大夫一整夜都守在床榻前注意着情况,姜元羲帮着楚姨娘喂药,额头搭湿帕子,就是郑幼娘都守了一夜。
等到鸡鸣天放晓,姜伯庸的高热才退了下去。
楚姨娘见此,立时就劝郑幼娘回去休憩,也想把姜元羲同样劝回去,被姜元羲明确的拒绝了。
一直到日上三竿,姜元羲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时不时看着床榻,当她看到姜伯庸眼皮子微微蠕动的时候,惊喜的大喊,“胡大夫,胡大夫,我五哥醒了,你快来!”
下一刻,姜元羲就见躺在床上的少年睁开了眼睛,见到她的那一刻,似乎愣了愣,然后一道她怎么都看不明白复杂神色在他眸中一闪而过。
而后她就听到五哥说了两句她听不懂的话。
“你不是正在征选驸马吗?怎么会在这里?”
☆、第22章 他回来了
姜元羲伸出手,姜伯庸头一侧,想要躲开她的手。
可惜身体刚刚大病一场,哪里能躲开?
姜元羲一只小手搭在姜伯庸额头上,一只放在自己额头上,而后紧皱着眉头,“高热已经退了呀,怎么说起了胡话?”
听到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姜元羲回过头,侧开身子,紧张的对胡大夫说道:“胡大夫,我五哥正在说胡话呢,您快看看是不是摔伤脑袋了。”
姜伯庸看着胡大夫,又看了一眼明显年纪轻轻的姜元羲,手指微微蜷缩着,闭上了眼睛。
他回来了?
他竟然回来了!
姜伯庸心中放声大笑,竟然回来了,回到了他坠马之时。
是了,前世在他十六岁这一年,他在演武场上骑马,被姜元羲的箭射中了马儿,从马上摔了下来。
因为养伤的时候没有注意,后来一到阴雨天或者天气变换的时候,头都会哧哧的痛。
到了后来年纪越大,头疼就越发严重,每每痛得恨不得拿头撞墙,后来他的属官不知从何得来一种大烟,说只要吸了就能减轻痛苦。
从此之后,他就依赖上这种大烟,镇日不能离手,到后来甚至因为这种大烟竟然被属官威胁控制,让他扮狗叫就乖乖趴在地上扮狗。
想起以前猪狗不如的日子,姜伯庸恨得几欲发狂。
手也不自觉仅仅的抓住被褥,手背上的青筋一条一条的显而易见。
“胡大夫,你快点帮我五哥看看,你看他都这么难受了。”
姜伯庸耳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心中一凛,蓦地就从回忆中醒过神来。
他怎么就忘记了,姜元羲最是细心观察,万万不可让她看出端倪。
这时他想起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起疑。
胡大夫一番把脉之后,沉吟片刻道:“五公子高热已退,人又清醒了过来,没什么大碍了。
只是伤到了头部,还是要多多修养,切记多思多虑,平日里就连书也不要读了,养伤的这段日子里,先让侍女每日弹些轻松舒缓的乐曲,等伤好了再说其他。”
果然如此。
姜伯庸心中轻哼,果然还是跟前世同样的诊治结论。
“那我五哥刚才说了胡话,可有干系?”
姜元羲不放心的问道。
姜伯庸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脑中开始拼命找理由拾遗补缺。
“五公子方才应该是不知身在何处,脑袋又受到撞击,迷糊之下的言语,等会再看看他有没有说胡话,如果没有应当就没有事了。”
“那就好,五哥一定会没事的。”
姜伯庸放松了,胡大夫既然已经帮他找到了借口搪塞过去,他就不用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