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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檐,问道,“怎么了?”

    “城南的雁清山上有个寺。”江帆朝杜君棠眨眨眼。

    杜君棠伸着另一只手,把双肩包背好,一脸认真问:“你出家不用我陪着一起吧?”

    江帆差点被口水呛住,说:“没、哪儿能!就逛逛,逛逛……去许个愿呗,指不定就成了。”

    顺便再买对红手绳,指不定就能找机会送了。

    这小心思,江帆琢磨了一下午。他心底里希望杜君棠去的,却不觉得那人肯跟他一道儿这么心血来潮地瞎胡闹。

    杜君棠看向江帆的目光里带了些疑惑,片刻问道:“你有想许的愿望吗?”

    江帆真怕杜君棠那x光似的眼神把他看个对穿,急忙解释道:“学业啊,发财啊,游戏通关啊,我妈少做两顿要命的饭啊,馍片别每天吃那么多拉那么多啊……你知道的,人人生活里都有些念想的。”

    杜君棠挑眉绕着他走了两步,看傻子似的,眉头紧蹙。

    “除过第一条,你这都什么狗屁念想?”

    话是这么说。

    五分钟后,江帆和杜君棠各骑一辆共享单车,踏上了去往雁清山的路。

    清早去了城北的农博园,傍晚又去城南的雁清山,一整天的,还真让他俩横穿了整座城市。

    杜君棠天天骑自行车上学的,业务比江帆熟练得多。大概觉得一路无趣,行至人少的大道上时,冷不丁就骑出好远,然后在前面七拧八拐地转悠着等江帆。

    城里到城北,城北到城里,城里到城南,再好的精力磨这么一路也该磨没了。杜君棠蹬车蹬子蹬出一背的汗,粘着后背不舒服,回头看江帆,那人离死狗模样也差不远了。

    “学长。”

    江帆歪着脑袋:“嗯?”

    “我现在真想几板子抽死你。”

    这话由杜君棠说,意味当然要不同些。江帆被唬住了,登时一通手忙脚乱,车头都差点把不稳。

    此时退后是不可能了,江帆一改方才的精神面貌,整个人来劲的不得了,也是怕的,一双腿蹬得跟装了马达似的,往前猛蹿。

    临近山脚时,天色逐渐昏暗,风也呼呼吹起来,江帆隐隐觉得不妙,却不肯信自己真这么衰。

    雨在半道上就落了,几滴细细柔柔地擦过脸颊,江帆没停脚,杜君棠也就什么都没说,只是跟着江帆往前骑。

    停在雁清山脚下时,雨淅淅沥沥下成了水晶帘子。起初还多矜持地来,这会却一点儿情分也不留了。细细密密的,像要把人锁住。

    杜君棠和江帆停在了一处供人歇脚的亭子里,没再往山上走。四下里连个人影也见不着,大概大家出门都有看天气预报的好习惯。

    为什么自己不能多看一眼呢?

    这雨未免来得忒不是时候——江帆觉得自己所有唯心的想法和行为都要在这阵子用尽了。人活得没头绪时,就总爱给自己找些玄乎的玩意儿做指引。

    两辆共享单车被整齐地靠在了长椅边,江帆也被抽了骨头似的,斜斜倚在亭角的柱子上,脸上分明写着歉疚与沮丧,或许还有那么一些害怕,怕杜君棠怨他。

    杜君棠全看进了眼里。

    他活动活动有些酸软的四肢,无奈地叹口气。几步走近了江帆,被雨水沾得微凉的手伸进了江帆的衣服下摆里,摸着那侧腰取暖。

    江帆没个防备,被冰得“嘶”了一声,还觉得痒。

    “学长,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特别麻烦?”杜君棠一边说,一边用另只手替江帆整理额前被雨和风搞乱的头发。

    杜君棠真这样说了他,他倒一点畏惧也没有了。

    江帆从善如流,点点头说:“……我知道。”

    杜君棠又问他:“是非得今天许的愿望吗?”

    这次江帆没点头也没摇头,目光乱飞,停在了杜君棠理得短短的鬓角处。好一会儿他才说:“也不一定,哪天都可以。”

    一只麻雀忽的停落在亭中的栏杆上。

    杜君棠透过江帆下垂的睫毛读出了他眼里显而易见的落寞。

    那一定是很想实现的愿望。

    于是有了第三个问题。

    “学长,你准备好了没?”

    “啊?”

    江帆看见杜君棠伸手摘了头顶的棒球帽,捏着帽檐的手支在他脑袋边的红柱上。小他三个月的男孩儿比他还高一些,凑近他、拥抱他,都毫不费力。

    “我要亲你了。”

    雨声沥沥,却不知是谁先闭上了眼睛。一个不带情`欲的吻轻轻落下,有些凉。

    落在栏杆上的小麻雀跺了跺脚,那是一个被帽子遮住的吻,它除了少年人微微颤动的睫毛,什么也看不到。

    雨停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骑回家也晚了,更别提上山。这天直至最后,他们都没能一起去寺里。

    第15章

    c市中心医院。

    彭筱烟人还未到病房跟前,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几个声音叠在一起,仿佛生怕谁比谁嘴慢一点。她几步走近,怀里捧着花束,停在门口,一时不打算进去。

    “舅舅,我们谁瞧见表哥这样都不好受,可说实在的,这生意能不做吗?”

    “是啊!那么大的数目,您给外人做怎么能放心?我们到底是自家人,肯定也贪不了,这钱最后还不是给杜家赚的。”

    “您和舅妈也就君竹哥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您操心他的病,我们呀,都能理解,但咱们还是得考虑考虑现实情况,您说是不是?”

    “我们也把这事儿跟老爷子提过,他老人家没啥意见,就看您这儿……”

    ……

    里面的对话来来回回都绕不过一个主题——逼着杜崇把手里医疗器械的生意暂让给杜家其他房亲房分。说是暂让,这一让,必定是有去无回的。

    平辈间一时抹不开面儿来争,于是个个怂恿着小辈来,演出一副孝顺懂事的模样。来也就来了,偏偏一齐来,还和谐无比地互相应和着,谁知道那些人背地里谈好了怎样的条件。

    彭筱烟在门口停了片刻,禁不住扯起个冷笑,她平素里最烦这些破事儿,杜家的尤甚。

    利益即是漩涡中心,这个漩涡将所有人卷进去——但凡跟这中心沾上点关系,就根本无所谓人本身的意愿,没得选的。

    像杜君棠那样一心只求避开杜家纷争的人也不能例外。

    那些刻薄的嘴脸既畏惧他向前,又要视他的沉默为懦弱加以唾弃和羞辱。

    彭筱烟不喜欢房门那边的任何一个人——这些对杜君棠曾造成过伤害的每一个。她甚至想立刻转身就走,可转念想想那小孩忍受了这群王八蛋十几年,也硬将自己拦住了。

    彭筱烟面儿上是顶着她爸的名头来的,彭家和杜家在生意上的往来不少,她一进病房,那些叽叽喳喳声便全停了。谁也猜不着彭家这时要彭筱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