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胆大包天的小鱼儿，这时候有钻进神煚掌心，也有发现危险迅速离开的，总算将队伍散开。

    康闵陶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大气不敢出一声。神煚很专注，一门心思扑在了小鱼身上，那认真的模样，让康闵陶看呆了。

    四周静悄悄的，雨滴落下的声音，清晰得直击人心。神煚逗弄着河里的小鱼儿，像个孩子一般，玩的不亦乐乎。

    “那是什么？”神煚的目光落在水里，清澈的河水淌过，水底鹅卵石清晰地露在人们面前，一个突起之物，甚为显眼。

    康闵陶顺着神煚的目光看去，只看到黑乎乎的物什，沉在水里，也不知是什么。这时候，神煚已经换了个位置，伸长了手，没入水中，片刻之后就捏着一物起来。

    “是铜钱吧。”康闵陶凑过去看了看，圆形方孔，虽然被水泡得漆黑，看不清面上的字样，还是能认出来。

    “确实是。”神煚打量着那枚铜钱，喃喃道：“你说，水里会不会还有别的宝贝？”

    康闵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主上，这可是沙子里淘金，得看运气。”

    神煚笑了又笑，又仔细看了那枚捡来的铜钱，随手抛了出去。铜钱落在上游的水里，没有激起多少水花，就静静地躺在那儿。一枚不知何时铸造的铜钱，不知因何缘由落入水中，亦不知经历多少水流冲蚀，直到面目全非的时候，被人拾起又丢下，大概是要与鹅卵石为伍了。

    雨还在下，滴滴答答的，落在水里和落在桥面上，是不同的声音。石拱桥下听雨，别是一番滋味。神煚玩着水，夏日里，水是能让人心静的东西。更妙的是，在这里，不但不会有人打扰，还有人陪伴着。

    “今晚，就在你那儿过夜吧。”

    良久的静默后，神煚忽然说出这几个字，她是那样漫不经心，就好像在说着晚饭要吃什么。可就是这样的话，把康闵陶吓了一跳。

    康闵陶心里像钻进一只小兔子，她好容易才转过弯来，不经意间向外边一看，雨已经停了。

    雨过天晴，阳光回来了。

    第13章 昼短夜长

    这是神煚认真考虑的结果，留在外边过夜，不但能免去每日往来的艰辛，还能适当增进感情。就是有一点，卫将军桓超尽职尽责，太啰嗦了，那些护卫什么的，漫天满地都是。

    神煚要留宿，康闵陶一边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一边又是忧心忡忡，怕自己没准备好。本来，她是想请神煚留下了一起赏月的，结果又被神煚抢先了。好好的主动局面，又成了被动挨打，这么说都觉得不甘。

    庄院不大不小，就是布置简陋，康闵陶急急命人再行布置，只怕神煚嫌弃。结果神煚知道了，阻止她这么做。

    “这不是挺好的吗？”

    神煚推开房门，她知道洵都旧族还有个“简朴”的名声，这下看见了，还是出人意料。这个房间，简直可以用“空旷”来形容，目之所及，只有一些必要的家具，并无多余装饰。

    “这个……因为不常住……”明明可以有许多辩解的办法，在神煚面前，康闵陶却说不下去了。她支支吾吾，一脸窘迫，这是昨晚同成君娥谈话的后遗症。

    “我知道，过几日一定要去府上拜访。”

    神煚满眼的温柔，她也想适应康闵陶的生活方式，她想想看看洵都旧族是否真能担一个“旧”字，她是想知道更多的细节。不过，这无意间说出来的话又给了康闵陶不小的冲击。

    到目前为止，康闵陶都没有请神煚到自家去看看，神煚也从未提过这个话题，双方也都明白，在任神尊驾临洵都旧族的府邸意味着什么。可是，今天的神煚就这样随随便便说出来，她肯定已经有所考虑。抛开政治问题不谈，这明显就是一同去见父母嘛。

    在短短的时间里，康闵陶已经想到神煚去自家时候的情形，她把父母兄弟的表情都过了一遍，甚至想着闺房里还有什么地方是不合适的。这一想，未免失了神。

    神煚注意到康闵陶的变化，她不动声色地踱着步子，正好瞧见几案上摆着一卷书，便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史书，还是官修正史。

    “真是勋旧子弟啊。”神煚轻轻感叹，回头瞧着康闵陶，“你喜欢这个？”

    康闵陶看清神煚手里那卷书，是她拿来打发时间的，十八勋旧里，只要还过得去，家里都有藏书，她这是耳濡目染，并没什么稀奇的。

    “谈不上喜欢，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那，就说说你的心得。”

    神煚露出温柔的笑容，看样子，她是很认真得要跟康闵陶探讨这个问题。

    康闵陶看着神煚，有那么片刻的静默，然后，她款款走到神煚身边，轻轻那卷书夺了过来，“主上是这书里的人，不知您有何赐教？”

    清澈的眸子，狡黠的眉毛，这就是神煚对康闵陶的第一印象，只是相处了几日，见了康闵陶别的模样，唯有这一点，反而少见。如今，康闵陶重现了这模样，神煚只觉得惊喜。

    “赐教，真不敢啊。”神煚绕着康闵陶走了一圈，“读史书，跟人说话，都是一个道理，得听言外之意。有人说，史书的真假，全在史官一支笔，这非但高看了史官，也低估了自己。稍有是非之心的人，都能从字里行间看出点东西，至于其他，还得靠悟性。”

    康闵陶听了，会心一笑，“主上可喜欢史书？”

    “喜欢，因为说的，都是别人家的事。”

    二人相视，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因为神煚一时兴起，康闵陶只好请她里里外外走了一遍，这才把庄院布局都瞧了。神煚很满意，称赞这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康闵陶心下想，她这庄院虽然说是“简陋”了些，在洵都这地方，也是富室豪族才能住得起的，神煚这样说，还是不了解洵都。她们之间，想要相互理解，实在不容易。

    晚上，康闵陶备下时令果蔬，弄了一桌子小菜招待神煚。她知道这位神尊多大的排场都见过，所以不会与神斗富，只管挑些乡下土产，还尽量选些神宫里不常见的，就这样布置下一顿晚饭。

    神煚是生在昭明神宫，长在神都城里的，对于洵都这个地方，还算陌生，就算这几个月忙里偷闲，还是不如康闵陶这个本地人懂行。所以，她看到桌子上的小菜时，很是满意。

    “不错，康大小姐可是亲自下厨？”

    “主上，您就别取笑我了。”康闵陶夹了一筷子菜，飞快地放进神煚碗里，“下厨这事，勉强不得。”

    神煚便不再说了，关于下厨，她自己也不怎么样，之所以对康闵陶的厨艺有所期待，还是因为对人有好感。说白了，她与康闵陶都是出身高贵、养尊处优的人，日后也不指望谁能洗衣做饭。

    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