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女人,她肯定在骗他,勾他回去。
一定是这样。
三天的行程,不眠不休,只用了一天半,终是赶回王宫。
殷非冲到凤仪殿一看,哪里还有半点昔日富丽堂皇的样子,目光所过之处,皆是废墟。
路上一直憋着不敢想的念头此刻压抑不住地往外冒。
她是真的遇刺了。
殷非低吼:“人呢!她人呢!”
宫人小心翼翼回禀:“桃夭夫人至今昏迷不醒……”
刚说完,宫人便被一剑刺死。
众人屏住呼吸,吓得哆哆嗦嗦。
王上又开始杀人取乐了。
殷非执剑冲到枝兮所在的宫殿,外面跪了一地的御医。他站在殿门口,忽地不敢迈进去。
他竟也有害怕的时候。
怕看见她一睡不醒的模样。
他甚至不敢问她是不是还活着。
殷非怔了许久,回过神,终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恐惧,光是往里面望一眼,他就觉得心口疼,这股陌生的痛楚与担忧将他整个人缠绕,似藤蔓一般,勒得他呼不过气。
殷非喘着气问:“是谁干的?”
立刻便有宫人回话。
不寿将所有埋伏刺客的线索全部抹掉。只留文夷与邱玉楼招揽刺客的线索。枝兮有过吩咐,要留着邱玉楼慢慢折磨,不能让她死太快。
不寿便将线索直指文夷夫人。
文夷夫人尚在殿内与邱玉楼一起庆贺,两人举杯欢饮,“想不到那个刺客还挺机灵的,刺杀不成,竟能想到火烧凤仪殿。”
邱玉楼笑道:“昨天我偷偷去瞧了,烧得那叫一个好看,可惜那么奢华的一座宫殿,就这样烧没了。”
文夷夫人一饮而尽,“有什么好可惜的,以后你受宠的时候,还怕没有大殿住么。”
两人做起美梦,甚至开始算枝兮出殡的日子。
忽地宫人连滚带爬跑进来,“禀夫人,王上来了!”
文夷夫人惊住,“王上不是在狩猎吗?怎么就回宫了。”
邱玉楼反应快,觉得不对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往殿后面躲。
文夷夫人顾不上喊她,整理仪容就要往前去迎驾。
刚收拾好,抬眸便望见国君怒气冲冲提剑而来。
剑上有血,一点点往下滴。
“是你找人刺杀的邱枝兮?”
文夷夫人本以为自己不会慌张,想了数千遍的辩解,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哑了一样,又惊又怕。
等她喘口气准备重新张嘴时,殷非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毫不犹豫一剑刺过去。
文夷夫人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身体的那把剑,惊恐万分地望着殷非:“……王上……我……我没有……”
殷非握剑往里再刺一寸。
年轻君王的面庞冷峻无情,他的声音如清泉流淌,平和宁静地说着残忍的话:“孤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嫌弃地松开剑柄,未曾多看一眼,离去时抛下一句命令。
灭文夷九族。
文夷倒在地上,朝殷非离去的方向伸出手。
屏风后,一直躲着的邱玉楼吓得花容失色,她颤抖地走出来,蹲在浑身是血的文夷夫人身边。
文夷夫人一把抓住她:“救……救我……”
邱玉楼咽了咽,抽出她身体的剑,蓦地一下又刺下去。
文夷夫人彻底咽气。
邱玉楼跌倒在血泊里,满脑子都是刚才殷非杀人的画面,她安慰自己,没事的,她与邱枝兮同是邱家女儿,要是邱枝兮能活下来,看在家族份上,她也不会置之不理。
慌乱间,邱玉楼脑海里闪过旧事,一件早已被她遗忘的小事。
她很快镇定下来。
是了,她还握着邱枝兮的秘密。如果邱枝兮敢不护她,她就将她的旧事抖出来。虽然所知不多,但是已经足够威胁她。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枕边的女子曾有旧情郎。尤其是像王上这样的男人。
过去被她鄙夷的事,如今却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邱玉楼松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过早想起旧事,要是早早想起来,指不定她早就拿这个对付邱枝兮,而邱枝兮未必会被她斗倒,留到现在,正好用作救命王牌。
她悄悄从殿后方的小道出去,一出去就吩咐人告知邱家,不敢再瞒,如实托出自己附和文夷夫人刺杀邱枝兮的事,让邱家早做准备。
另一边。
殷非杀完人,恍恍惚惚回到枝兮所在的宫殿,怔怔地望着殿门发呆。
御医当然知道他想听什么:“王上放心,夫人没死。”
他惊喜地问:“她醒了吗?”
御医含糊地说:“没醒全,人恢复意识了,可还不能睁开眼。”
殷非听不懂。
他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她会活下去吗?”
御医语气肯定:“会。只要夫人彻底醒过来,就会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说了等于没说。殷非一脚踹开他,深呼吸一口气,往殿里而去。
越是靠近,他的心就跳得越快。
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没死,这就够了。
等来到她床榻边,他看见她虚弱地躺在那,双眼紧闭,身上还留着被烟熏过的痕迹。
殷非一下子就怔住了。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心里难受得紧,像是得了一场大病,无药可治,只得绝望地等死。
他喊:“孤回来了。”
平时只要他一靠近她,她便会欢喜地跳过来,不知廉耻地吻他,扒他的衣服,她会说俏皮的话,会使劲地讨他高兴,她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明知他来,却没有半点反应。
她在床笫间放过豪言,即使在棺材里躺着,只要他肯来她坟前,她便是爬也爬起来和他欢好一番后再去见阎王爷。
如今他人来了,她却爬不起来了。
可见,她素日说的都是假话。
殷非捂住胸口,觉得里面一阵阵撕着疼,他缓缓俯下身,眼前朦胧一片,被水气盖住视线。
殷非伸手一摸。
不是水气。
是他的泪。
殷非闭上眼,将眼泪逼回去,唤她的名字:“邱枝兮,孤来了,你快起来迎驾。”
寂静。
静得连她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他一吓,忙地凑过去,细细听她的鼻息,嫌不够,又贴在她的心口处,听到里面砰砰作响。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声都是她脆弱的生命。
殷非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学她平时抱他那样的姿势,十指紧握,心贴心,面对面。
他放柔语气,求她:“你醒醒,只要你快些醒来,以后无论孤去哪里,决不会再丢下你。”
他说着说着,想起御医说的话。
要是她醒不过来,他是不是就再也不能逗她哭。
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