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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说的是事实。”

    杨广没什么性子和她说话,只朝贺盾道,“父亲让我来唤你,让我们一起乘坐銮驾回去,有要事与我们说,走罢。”

    贺盾捏捏杨广的手,示意他莫生气,她知晓清月说的大概是实话,她是西梁来的公主,大隋的皇帝皇后给她选亲事,这不愿意那不愿意,还想出家,搁在旁人眼里,便是对大隋不满,杨坚独孤伽罗当真给她选一门亲事,她非得要欢欢喜喜嫁了不可。

    “贺姐姐是除了张舅舅之外,我最熟悉信任的人。”清月上前拉住贺盾,声音低了许多,带了些凄惶迷茫,“前段时间杨素大人家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我一想到要成亲,心里便慌得很,我这几年在宫里很好,只是闲来无事看得多了,看别人总觉得没那么好没那么满意,我不挑剔旁人,但实在难和一个我看不上的人相守相知,时间日久,我大概也会变成郑氏那般模样罢。”

    “晋王你也莫要生气。”清月说着摇摇头,又很快朝贺盾笑笑道,“这只是一个提议,贺姐姐若不喜欢或者觉得不妥,便当我没说过,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只以后若有机会,希望我们能一起做一些事,行医济世,或者旁的什么的。”

    杨广盯着清月公主的脸,心说两年前分明是一样的五官,两年过后看起来却更不像了,即便不是他,换了个不太熟悉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两人的差别来。

    总之这件事是没门,便是阿月脑子抽了答应下来,他有的是办法搅黄了。

    在他看来,这公主无论有无谋算,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是得寸进尺,他也不想贺盾再与她有半点牵扯。

    贺盾朝清月摇头道,“清月,阿摩不愿意娶你,我也不愿意你嫁过来,这不是一个好主意,我便当你没说过。”

    清月虽是有些失望,但还好,朝贺盾应了一声,“我知道了,贺姐姐,我会另外想办法的。”

    贺盾点点头,见那边杨坚的仪仗也过来了,便和杨广一道过去了。

    杨广握着贺盾的手,唇角含笑,边走边道,“阿月,你拒绝得真干脆,好狠的心。”

    清月这么问,她便也这么答了,贺盾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听杨广这会儿又气消了,倒是奇道,“阿摩,你莫不是以为我会答应不成,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都不想娶她,我还要硬把清月公主塞到晋王府不成……”

    贺盾说着摇摇头,“而且我和她的身体渊源强,以前的事不想再发生一遍,和清月还是能离多远离多远吧。”

    杨广失笑,方才他还真担心她没原则没脾气什么都应了,那他可真是要生气了,杨广低声道,“石海说方才送走萧岿萧琮,大人们又说起朝政来,李德林与父亲争执不下,父亲发了雷霆之怒,这会儿正气着,让我们缓缓的。”

    又吵起来了。

    贺盾应了一声,两人上了马车,杨坚神色缓了缓,示意他们不必多礼,把舆图和文书递给杨广贺盾,问道,“远远看你们和清月说话,说什么。”

    杨广接过来看了,是广通渠的简单论述,父亲做这些工事,总是怕劳民伤财,开工之前让朝臣们没日没夜的议论商讨,拍板定下来可谓是慎之又慎。

    杨广知父亲心里犹豫担忧,先开解道,“父亲勿要忧心,关中之地虽是号称千年沃野,但地狭人众,这几百年间因为战乱不止,早已不复当年盛况,儿子查了这些年的粮运供给,其实关中产出已经难以为继,长安城的用资多半都还是从各州郡缴纳的赋税支持着,渭水大小无常,深浅难测,又加之淤泥阻道,运民们苦不堪言不说,平陈兵战一起,粮草供应不济,可就麻烦了。”

    杨坚颔首,看着舆图若有所思。

    杨广接着温声道,“此渠一开,关东和江南的物资皆汇于京师,转运通畅,关中赖之,实乃大利之事。”

    贺盾看了杨广一眼,心说他在这方面的政治远见实在厉害,一针见血。

    果不然杨坚神色稍定,长长吐了口气道,“有利有弊,朕是担心劳民伤财。”

    贺盾知他是爱惜名声羽毛,心里摇头失笑,也道,“父亲放心开罢,这是一条富民渠。”

    杨坚是担心会劳民伤财滥用民力,但贺盾又明白他其实并不是担心劳民伤财,确切的说,他是想牢牢把握住手里的权利,让大隋江山稳固,便需要一个明君的好名声。

    权利对这个时代人的诱惑力大超出人的想象,便譬如杨坚,他确实担心会劳民伤财,但和他想以孝治天下一样,这种担心并不是出于本心的爱惜体恤百姓。

    这种不是出于本心的怜惜体恤,在他今年颁布的诏令里昭露无疑。

    听从朝臣的建议开设义仓,以备灾患救急的名义,赋税徭役之外让百姓们单独缴纳一份粮食,义仓里粮食越聚越多,没几年便多到吃不完用不尽,可当真有了灾情,杨坚多半时候是不愿拿出来分发粮食赈灾的。

    听从苏威的建议挨家挨户的对百姓们的实时生活进行干预,登记百姓家里吃剩下的粮食,登记所谓的余粮簿,又颁布法令以孝治天下,规定了孝与不孝的分别,此事李德林何綏等人争执劝诫了无数回,杨坚固执己见,大发雷霆,贬斥李德林,话说得很难听。

    这些事于国政上来说并不是小事,但从一定程度上,能看出一些杨坚的一些性格特性来,很矛盾的两面。

    他心里其实也想坐拥美女,也想大肆敛财,性情也喜怒无常暴虐狭隘,但他知晓一个能让家庭和睦的丈夫、一个能让国家长治久安国富民强的君主需要什么样的素质。

    勤勉,仁政爱民,能兼听纳言,远离奸佞小人,重用能臣良将。

    为此他克己自律,与独孤伽罗相敬相爱,时时顾惜是否滥用民力,也尽量收起猜忌心礼贤下士兼听纳言,陇西干旱便亲自前去巡查赈灾,洛阳饥荒亲临抚慰民众,总之杨坚心有放纵的欲望,但被对权利的掌控欲,对国家的责任感牢牢压制着。

    也有压不住的时候,在对待李德林的事情上,杨坚的偏颇和固执,已经发展到众人难以理解的地步了。

    贺盾摇摇头,伟大的君王有伟大之处,但是犯起浑劲来,跟核武器一般,杀伤力极大,尤其晚年的时候,猜忌诛杀重臣的恶果让晚年的帝王内心孤寂不安,为此猜忌心更重,变本加厉,恶性循环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李德林的事,只是一个开端。

    可这种事要改变太难了,大概最高级的心理学大师都很难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内在,抓破脑袋贺盾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当真要出事,只能先把人保下来,旁的以后再说……

    “阿月你在想什么,朕问你话呢。”

    杨广推了贺盾一把,替她回道,“方才清月是问阿月,想嫁进王府来,问阿月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