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为了帮我才被你弄成这样的,我能不关心他么我?!”小二又生气地冲长乐嚷嚷起来,“你要是不想让我来找你,干脆现在就说一声,我这就卷铺盖走人。干嘛拿别人开刀啊!”
长乐皱了皱眉,“这跟你没有关系。规矩就是规矩,如果轻易饶了他,如何服众?”
一句服众把小二一肚子的话都给堵了回去,他被憋得难受,可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就只能愤愤地看着他,低声骂一句,“你大爷的…”
“呵,生这么大气,你难不成是看上他了?”
小二斜着眼瞥过去,“怎么着?这话听着像是有人吃味儿了啊?”
长乐一笑,“你要愿意这么认为,我也没意见。”
无所谓的语气,再次激起小二的怒火,准确的说,是积压了月余的委屈和害怕,彷徨和执着,“老子就是看上他了怎么地吧?起码他没把老子扔下不管!一路上是他一直帮我!你把我就这么一扔就走了,到现在连个交代都没有!你他爹的真不是东西!”
“交代?”闵长乐表情未变,只淡淡地说,“我为什么要向你交代?”
小二一愣。
他和闵然是什么关系?床伴?情人?爱人?
闵然从不曾对他说过任何关于喜欢或者爱的字眼。只不过是他单方面的坦诚过感情罢了。
甚至闵然变相拒绝了他,树林里的一番话,明确地把他俩的关系划定在爱情以下。他确实,没有立场质问闵然的去处。
可闵然一直以来对他的温柔,那如冷冬后第一缕属于春日的阳光的温柔,总让他觉得这里并不只是这些,一定还有一些别的,一些也许并没到达爱情,但也足够温暖的东西在。就算长乐并不像小二喜欢他那样喜欢自己,在他心中,自己应该也是比较特别的吧?
可如果,这只是错觉呢?
小二垂下头,静默让他显得有点渺小,有点悲伤。没多久忽然又抬起来,狠狠地盯着长乐,“因为你大爷的睡了老子那么多次!找小倌还要交钱呢!让你跟我交代一下怎么着了?”
长乐看着小二那双掩藏着失落的眼睛,心里又有了那种奇怪的,有些酸涩,又有些柔软的东西。随着这种感觉出现得越来越频繁,长乐有些在意起来了。这种感觉太过难测,不受控制,没有规律,让人感觉十分危险。
作为一个刺客,绝不应该有自己无法控制的情绪。否则,他就离他师父的下场不远了。
如此想着,长乐不再看小二,径自走向塔楼的方向。
小二收敛自己的情绪,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也追着跑了过去。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闵忠的情况。
闵合很快把丹药送了来,长乐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贴身护卫,对身后的两个人说,“你们退下吧。”
闵合自然不敢不从,很快消失。
小二却没走。
长乐转脸看着他,“你回去休息吧。他不会有事。”
小二说,“我想在这儿看着。”
“怎么?你还怕我杀了他?”长乐哼笑一声,“放心吧,首先我杀人是要钱的,其次他是我的护卫,杀了他我还得再从新培养一个,亏本买卖我不会做的。”
小二抿抿嘴,“我想看着他醒过来…”
“你在这里,会打扰我。万一我分了心,不仅救不活他,可能还会失手杀了他。”
小二一听,没话说了,只好慢慢蹭了出去,心有不甘地踌躇着把门关上。
长乐掰开闵忠的下巴,把元丹送入他嘴里,然后将人扶起,运起功力,疾指速点闵忠身上几处大穴,然后引导着功力游走于其全身,一点点接上损伤的经脉。闵忠只觉一股沁入心脾的清凉从血脉中绵绵化开,逐渐吞噬了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楚,唇间吐出一声叹息,意识也渐渐清明起来。
“主……主人?”
“别说话。”
大约一个时辰后,长乐收了功,缓缓撤开手掌。
闵忠随着他的动作将所有离散的内元纳回丹田,原本动一下都难的身体,现在已经有了力气。虽然还是疼,但主要的就只剩下外伤了。
闵忠挣扎着要下地,“多谢主人。”
“行了,不用行礼了。”长乐淡淡地说,“这两天准你的假。”
闵忠看着长乐那副没有变化依旧淡然的表情,心里还是有些温暖的感觉。
他一直觉得长乐还是个孩子,虽然没有任何人胆敢把他当成孩子。
见长乐仍然坐在他床边没有走,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试探性地问了句,“主人,小二他……”
“我让他去我那里住了。”长乐说。
听到此消息,闵忠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为什么你要帮他?”长乐忽然问了一句。
闵忠一下没反应过来长乐在说什么,“主人?”
“我是说小二。”
闵忠似是考虑了一下,才回答道,“因为他十分挂念主人,属下不忍。”
“不忍?”长乐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嘲弄。
“属下知道,对刺客来说,这个词很荒谬…但…属下说得是实话。”
长乐转头看着他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手下,“你怎么看小二?”
闵忠一愣,抬头快速地看了长乐一眼,然后又赶紧垂下目光,“他……他是个很简单的人。”
“简单吗?”长乐轻声说,仿佛在自言自语。
闵忠看着长乐变得有点飘忽的眼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对长乐说道,“属下斗胆,想问主人一件事…”
“说吧。”
闵忠静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主人,你仍然对安然有意吗?”
长乐皱起眉,“你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属下该死…”
长乐却并不打算追究似的,只是说道,“安然啊……当然。”
意料之中的答案,闵忠暗自叹息,“那…您打算如何处置小二?”
长乐没有回答,只是将视线移向窗外。
小二笑得弯弯的眼睛,好像就是窗外那轮弯弯的月。
“我会让他知道。如果他想走,我不拦他。”过了一会儿,长乐才如此说道。语毕便站了起来,向着门口走去。
按照以往,凡是来过缥缈宫,却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情人”,他都是直接让属下处理掉的。毕竟缥缈宫的所在决不能被透漏出去,他自然没有那么傻,相信那些凡是因为觊觎他的美貌和他的财富而说爱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