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笑着,很快便到了吴王府外。
家令已经带着从人迎了出来,众人恭恭敬敬地向赵王及自家王爷见礼。
赵王是王爷最亲近的兄弟,这是阖府皆知的事。是以,赵王过府,礼数更要周到,才是自家王爷喜于见到的。
二人于是并肩入内。
内厅外,风柔带着仆从已经恭候多时。见到元承宣,她盈盈拜了下去。
元承宣忙虚虚扶住了她,“都是一家人,何必客套?”
说罢,他哈哈又笑:“以后该称呼你为九弟妹了!”
风柔听到这个称呼,心中一甜,她可不似元幼祺那般别扭,笑盈盈地敛衽欠身,道:“见过七哥!”
元幼祺抿唇不语。
元承宣却笑得更畅快了,“九弟妹的脾气,为兄喜欢!”
风柔亦呵笑道:“那就请七哥赏脸入座吧!”
酒桌上,风柔周到细致地为兄弟二人布菜、添酒。
元承宣暗中观察,内心里默默赞叹——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风柔出身寒门小户,又久在江湖中浸染,礼仪上、心性上会有所缺憾,配不上自己的兄弟。却不料,风柔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恰到好处,不卑不亢,不媚不傲;添酒合情应景,不仅桌上的菜肴都是他们兄弟二人喜欢的,连布菜都是可着他们兄弟二人的心意而来。
元承宣是个粗豪之人,并不在意风柔如何对自己,但他在意风柔如何对元幼祺。
如此看来,风柔对他的九弟的喜好与不喜都是极了解的。这是用了心思才能做到的事。
性子好,又有眼色,尤其还十分在意老九……这样的媳妇儿,才是最适合老九的。顾蘅什么的,纵有才学,纵富心计,纵有倾城之貌,都是天边的浮云,边儿都摸不着,还是算了吧!
元承宣于是愈加笃定自己的想法了。
酒过三巡。
风柔是个聪明人,已经从元承宣的言谈中探查到他有什么避人的话要与元幼祺讲,遂笑着起身,道:“刚刚府中绣房的针工娘子送来了王爷的两件新外袍,妾身还未细细瞧瞧是否合王爷的心意,请容妾身暂且退下。”
元承宣与元幼祺自是允的。
风柔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屋内侍奉的仆从也被她体贴地唤走了。
元承宣扭脸看元幼祺,“傻小子,绷着个脸做什么?这样的媳妇儿还不满意啊?”
元幼祺幽幽地瞥他。
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中映着自己的影子,元承宣晃了晃神,脑中陡生出“老九怎么能生得这么俊?这样漂亮的一张脸,会让女孩子都自愧不如吧”的念头来。
他登时一副疼爱幼弟的心肠又软了下来,耐着性子劝道:“九弟,眼下情势由不得你任性……说到底,我们将来如何,妻子儿女如何,还不是尽在父皇的掌控之中?”
在元幼祺的印象之中,她的七哥向来最喜欢的就是征战沙场,更是个英风豪迈的人,什么时候做过这等颓废认命的情态?
“七哥想说什么?”元幼祺问出了心里隐隐的那个问题。
元承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为兄想说的,自然是你的前程。不止你的前程,还有大魏万千人的前程。”
元幼祺微诧。
她知道,这等话,不是她七哥的风格。
“七哥想说什么,便直说吧。”元幼祺道。
元承宣盯着她琥珀色的瞳子,肃然道:“那为兄便直言了。”
“好!”元幼祺爽快应道。
她已经察觉到元承宣将要说的,是什么了。
“自父皇分封我们兄弟几人的旨意一下,为兄便被章国公密邀长谈了一番。”元承宣道。
元幼祺微惊。
章国公齐浩然?密邀了七哥?
章国公的长孙女齐萱,便是七哥未来的正妃,淑妃娘娘亦姓齐,齐家与七哥可谓一体。所以,章国公是同七哥谈了十分重要的大事了?
“章国公说,眼下的情势,已是渐渐明朗,太子失位是迟早的事,端看这最后的祸端如何引发了……”元承宣道。
元幼祺闻言,呼吸一滞。她相信,以章国公的年纪和阅历,看清楚当下朝中的形势并非不可能。恐怕,能够看得清楚的,还不止他一人。
只听元承宣又道:“章国公与我开诚布公,所言极是坦率。他老人家要我务必心中有成算,不要被眼障所蒙,误了自己,更误了齐家。”
他说得很是郑重,话题更是直接指向了与国嗣相关的方向。元幼祺听得懂,她更想知道的是,在章国公的心中,若太子失位,谁才是下一个。
“便是你!”元承宣的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般笃定。
我?
元幼祺脸色微变。
“章国公要我无论如何,要护卫你、辅佐你,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元承宣的表情凝重。
现在,是做皇子的现在;将来,是成为……的将来。
这样的话语,太出乎元幼祺的意料。她的养气功夫纵然被韦贤妃教导得极好,此时此刻,也禁不住心跳凌乱,身体微微发抖。
所以,齐国公这是在向她示以追随的忠心?
可是,就算是太子不被父皇待见,父皇素来喜欢自己,又怎么能够确定,父皇想要传与大位的,是自己,而非旁人?
父皇不止自己一个“儿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昂日更的我棒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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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父皇的孩儿, 不止我一个。”元幼祺定定地看着元承宣。
不是她不信任自己的七哥, 而是, 她身上的秘密太可怕, 韦贤妃给予她的教导,不允许她轻易地相信别人的话。何况, 这话,还是事关国嗣大事的, 稍稍行差一步, 就是万劫不复。
“父皇的儿子?四哥吗?还是三哥?或者, 你怀疑你七哥我存着那份心思?”元承宣见她不为所动,反倒很有些心疑的样子, 急了。
元幼祺没作声, 她看了元承宣许久,仿佛要看透到元承宣的骨子里。
元承宣被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盯着,莫名地动弹不得, 但他回看向元幼祺的目光却是坦率无私的。
元幼祺暗自点头:七哥没有诳她。七哥的心思,一如他的性子, 重情重义, 果断直率。
元幼祺于是站起身来, 恭恭敬敬地向元承宣作了一揖。
“七哥,是我小人之心了!”
元承宣自然也站起身,扶住她,叹道:“你我兄弟,不说这个!”
元幼祺却认真地看着他, 道:“我信七哥。因为七哥,我也信齐家。”
元承宣闻言,面有喜色,道:“你答应了?”
答应为嫡位搏上一搏了?
元幼祺却轻轻地摇头,道:“现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