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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要紧,猪的事儿不是那么容易, 你看看外头,马上就要淹过来了,一会儿淌水回去都找不到路了呀!”

    其实,耿秋月也深知此议太任性,可身边那人愁眉不展,一心想着这事,若不在尚能补救时做点啥,到时后悔可就晚了!然则,此事着实为难人,她袁少安就是再想,也没那脸开口求人家好心来救她一家的再顺带救一把她家的猪。所以,她耿秋月开了这个口。

    谁知,一向疼爱宝贝她的爹爹理性至此,竟断然拒绝她的请求。

    “爹,这可是袁家世代的产业,全家人就指着这家当过活,要是这次天灾把它们全灭了,一家子往后可得怎么活……”

    秋月说着说着,仿佛预想到未来艰难困苦的日子,不自禁红了眼,声音也颤抖起来,配上一身水气及染了几块脏污的脸蛋,实在叫人不忍拒绝。

    此时,袁家两老也闻言从屋中出来,感激之情溢满面容。

    “亲家公!这情况累得你们跑过来,多谢多谢!”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逃命要紧。趁水还没淹上来,你们一家子先到耿家暂且避一避,没事自然好,有事好歹我那还能顶一阵……不废话了,赶快回房收拾吧!”

    秋月见自己爹无商量余地的坚定态度,咬牙去看少安,只见对方面带遗憾,冲她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停止纠缠,保己命要紧……

    秋月收到眼神,垂了首,半晌,长长出气:罢了,一切听从老天安排吧。

    “顺德,亲家公身子不好,一会儿你背着他淌水。望喜,你家那儿也不大安全,莫要在这磨蹭了,我先陪你过去瞧瞧,恐怕你们一家也得转移,还有周围几户人家,我得一一去看过……”

    事态紧急,耿老大一面安排眼前事宜,一面思考接下来的规划,退至厅门口,抓起自己衣摆费劲一拧,唰啦啦一滩水洒下来。

    话毕,耿老大定定望了宝贝闺女一眼,随即套上竹笠,领着刘望喜快步出了厅,出了院……

    留下的众人,对那道背影肃然起敬。

    “秋月,你爹他是村长,责任在身,有些事必须去做,有些事……你要理解。”

    张顺德看出袁家几人的惋惜与遗憾,心下同样痛惜不已,那也是他的生计所需,眼看着要濒临绝境,叫他如何不心伤?可是终究,事分轻重缓急。

    “我们来时路上的水已经快没过膝盖,时间不多了,亲家公亲家母少安秋月,赶快收拾好贵重物什,随我先回耿家去避难,要是耽搁久了,稍后咱们路上也危险。”

    “哦好好,快!”

    “姐夫稍等。”

    “……”

    一家人收回伤感,两两回了房,着手简单收拾家当,快速决定好所带之物,誓求以最高的效率,将损失降至最低。

    片刻后,两对夫妇,四人四个包袱,银钱细软,药品衣物,所有值钱而不累赘的,全数包进去,预备逃命。

    家中只有三件雨蓑,分不匀。张顺德大手一挥,解下自己身上那件:“亲家公你身子弱受不得寒,披上这个再撑把伞,我背着你走也方便些。”

    张顺德为人如此善意体贴,感动再次盈满袁家人心间,也就不做那些多余的客套耽误工夫。

    于是,袁氏披了自己的蓑衣,少安披了父亲的蓑衣,秋月披了少安的蓑衣,一人一顶竹笠一把伞,一个大包袱,跟随张顺德,逃出这即将化身地狱的,温馨的家。

    半个时辰后,凤凰村东部地带的十余户人家相继撤离,大部分聚集到村祠堂,静待结果。这结果,最好的莫过于有惊无险,雨势停歇洪潮退散。而最坏的,无非一场逃无可逃的巨大浩劫。

    只有袁家人的逃命不与常人家类似,以亲戚的身份,躲去了村头耿家。

    前往耿家一路艰辛,所幸有惊无险,只一个个淌水而来,免不了湿了大片。火速抵达目的地,袁氏两夫妻直接进了耿家专门安排的客房梳洗换衣,小一辈的袁氏两夫妻,则是不由分说一同回了秋月的东厢房……

    “真是造孽!你说这天儿咋说变就变,一变还这么狠!”

    回到陌生大于熟悉的房中,袁少安一改沉默一路的态度,笑嘻嘻拉开话匣子,以图缓和紧张的情绪,缓解阴郁的气氛。与她同床共枕耳鬓厮磨这些日子,耿秋月不懂她十分也懂她七八分,心尖泛疼,揪疼揪疼的,

    “你没事儿吧?我……”

    对方扯出一抹笑,摇摇头:“好歹暂时保住小命,心情总算放松了点。你也别太替我憋屈,我老丈人做得是对的。家里那群猪,也不一定就会遭遇不测不是?要是真那么倒霉,也可能这就是它们的命吧!反正养着它们也是要来杀的,好死歹死……早晚的事。”

    这人……

    秋月凑近了仔细瞧过,那双眸中映出的自己依然澄澈,依然柔和,叹一口气,算是解下一把心锁,

    “想不到你看得还挺开,我还当你要继续这么闷下去,唉!”

    说着,帮这人浸了热毛巾,先给她宽衣擦过身,才打着冷颤快速解决自己身上的湿寒之意。

    “那是当然,虽然还是很痛心,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不过银子总有机会赚,家当总能攒回来的,只要人好好的。唉!我也真该庆幸,当初娶了你,攀上多么靠谱的一门亲戚,幸运幸运!”

    少安收拾好自己,也帮手收拾自家媳妇儿,去衣柜帮她翻了一件肚兜,捂在鼻间深嗅,模样色气又猥琐。秋月光着膀子一巴掌挥上去,抢过自己私密贴身之物,脸都羞红了,翻个白眼怒道:“奥,原来你只是冲着这门亲戚才娶的我!”

    “对呀!不然谁能看上你哟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

    “死开!”

    ……

    相较于年轻人三下两下恢复如常情绪,年纪上来的人总有难解的忧愁。安逸多年后突来的灾难,是个人都难以适应。

    客房中,袁父一个大大喷嚏打出来,紧接着是一记重重咳嗽。

    “她爹,悠着点儿,咱们眼下安全了,你心里别老想着那么多,容易伤身子。”

    “我的身子早就伤透了,苦熬罢了。唉!我只求老天爷不要赶尽杀绝做得那么狠,给咱们村一条生路,让我能笑着下去。”

    “呸!瞎说啥呢!”

    袁氏收拾包袱的动作一顿,直起身来面对说话那人,眼中布满愠怒,语气里全是怨:“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都成这样了,你要是出点啥事,叫我们娘儿俩怎么活!”

    见妻子的脸色一寸难看过一寸,袁父自知错话出口,佯装乖巧,抬手一拍自己脸颊,讨饶道:“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全家人一定都能好好的!”

    为这与少安时常流露的如出一辙的窘态,袁氏怒目不过半刻即被逗笑,缠绕心头一整日的愁绪也跟着散了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