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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向来是形影不离的,刚刚她找了半天都没看到冯实,现在萧震这样……

    苏锦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被暖阳晒红的脸庞,也迅速转白。

    脑海里乱糟糟的,苏锦突然很抵触萧震的接近,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无意识地扶住小腹,苏锦想转身。

    阿彻不懂娘亲的想法,他也没有发现娘亲脸色的变化,小手拽着娘亲,他仰头问他一直都很畏惧的萧千户:“大人,我爹呢?”

    男娃脸蛋白皙,乌黑的桃花眼亮晶晶的,太想离家三个月的父亲了。

    面对这样的眼睛,萧震喉头滚动,却说不出口。

    他身后,有辆骡车脱离队伍,稳稳地靠了过来,车上,是口大红漆的棺木。

    阿彻愣住了。

    苏锦看着越来越近的棺木,忽然之间,天地无声。

    刘婶不敢相信,捂着胸口,声音颤抖的问萧震:“大人,冯,冯实人呢?”

    萧震看看她,再看苏锦,对上苏锦呆滞的目光,他垂下眼帘,愧疚道:“为了救我,冯实身中铁弩,当场气绝。”

    气绝?

    就是死了吧?

    苏锦笑了,边笑边哭,状似疯癫,疯着疯着,她冲到骡车前,对着冯实的棺木便是一阵拳打脚踢,甚至试图将棺木从车上拖下来,边拖边骂:“你个短命鬼,你个短命鬼,旁人欺负我就算了,连你也欺负我!让你跑你不跑,上赶着替别人去死,你是嫌我过得太顺心了是不是?你个短命鬼,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女人悲戚不止,哭丈夫,男娃嚎啕大哭,哭爹。

    不知不觉间,行进的队伍停了,百姓们默默看着,无不唏嘘。

    萧震双目赤红,正要跪下向母子俩赔罪,旁边刘婶哭着走过去,抱住疯癫的苏锦苦劝:“锦娘你别这样,冯实已经走了,你不爱惜自己,也得替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此言一出,苏锦就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定在了原地,然后僵硬地低头。

    微风吹拂,吹得她的衣裙贴到了身上,勾勒出小腹微微隆起的形状。

    苏锦忽的笑了,笑得悲伤。

    她是怀着别人的骨肉嫁给冯实的,生阿彻的时候差点要了她的命,产后元气大亏,郎中开了药方,叮嘱她好好调理,不然以后再难怀上了。苏锦年轻气盛,加上着急做生意赚钱,便将郎中卧床三月的嘱咐抛到脑后,出月子不久就去卖包子了。

    未料,接下来的三年,她的肚子,居然就再没动静了。

    苏锦很后悔,可后悔无用,她只能再去看郎中,然后好好调理。

    正月里,冯实随大军出发没几日,她就吐了,随之诊出一个多月的身孕。

    苏锦高兴极了,冯实喜欢孩子,她也一直都想为冯实生个孩子,今年终于有了好消息,苏锦就越发盼望冯实快点回来,好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喜讯。有天夜里,她都梦见冯实回家了,矮小的铁匠轻松松抱起她举高,傻乎乎地笑。

    可是,肚子越来越大,冯实……

    小腹突然有点疼,像是孩子对她刚刚那番拳打脚踢的抗议,苏锦慌了,冯实已经走了,她肚子里的娃将是冯实唯一的血脉,她不容它有任何闪失!

    “刘婶,扶我回去。”低下头,再也不看那棺木,苏锦狠下心肠道。

    刘婶忙与女儿春桃一起,小心翼翼地扶着苏锦,慢慢地往回走,临走前,刘婶将爬上骡车趴在棺木哭的阿彻托付给了萧震。

    萧震错愕地望着苏锦的身影。

    年仅二十岁的小妇人,身段窈窕婀娜,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刘婶说,萧震无法相信,苏锦有孕了。

    苏锦,怀了冯实的孩子?

    冯实有后了,萧震由衷地替冯实高兴,可……

    回来路上,萧震仔细考虑过苏锦母子的安排。冯实一走,苏锦成了寡妇,还是一个貌美妖娆的寡妇,萧震光棍一个,两人继续住在一起,时间长了,恐怕会传出流言蜚语。萧震便决定等朝廷的赏赐下来,他在城内买一处宅子送给苏锦母子,再买丫鬟小厮伺候,如此苏锦衣食无忧,便是他向冯实承诺的照顾了。

    至于阿彻,既然冯实把阿彻当亲生骨肉看,萧震自会用心,阿彻想从文,他就供阿彻读书考科举,阿彻想习武,他就将阿彻带在身边,把他所会的一切都传授给阿彻。

    可是现在,苏锦有孕了,一个怀着身孕的寡妇,他若此时安排她搬出去,苏锦会怎么想?

    萧震做不到,至少,至少也要等苏锦生完后,再考虑她们娘仨的住处问题。

    .

    等萧震抱着哭昏过去的阿彻回到千户府,苏锦已经看完郎中了。

    郎中说她动了胎气,只要小心行动,别再有太大的情绪激荡,便无大碍。

    苏锦老老实实躺在被窝,努力劝服自己。

    哭什么哭,哭有用吗?再哭也哭不活死去的男人,与其费那心神,不如省力气养胎。

    恩爱的丈夫死了,苏锦很难受,但她打小经历过太多打击,熟能生巧,恢复地便也比常人快。

    就像当初被书生抛弃一样,苏锦想的更多的,永远都是下一步,而不是沉浸在过去。

    “嫂子,大人回来了,他让我问问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春桃挑帘进来,担忧地问苏锦。

    苏锦闭着眼睛道:“我现在很累,你去回大人,就说明日他有空了,随时可召我过去。”

    她真的累,只想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今日的一切就过去了。

    ☆、第12章

    千户府里搭起了灵棚,每日都有人来吊唁。

    阿彻身穿丧服跪在棺木前,小小的男娃低着头,眼中不时滚落一对儿泪珠。

    苏锦也该为夫守灵的,但她刚动了胎气,不宜久跪,刘婶叫她人多的时候充充样子就行,苏锦莫名烦躁,便一会儿都不跪了,始终在东厢房的炕头躺着。冯实死了,她的丈夫没了,她孩子们的爹没了,她知道自己有多难受,何必再揣着娃辛辛苦苦跪给别人看?

    来吊唁的人越多,苏锦就越烦躁,都是来看热闹的,没人能明白她心里的苦。

    七日摆灵结束,棺椁要下葬了,苏锦才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

    小寡妇身穿白衣,鸦黑的浓密长发垂下来,衬得她肤色雪白,嘴唇嫣红,真是天生的好颜色,胜过任何脂粉。俗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纵使苏锦已经怀孕,纵使丧服宽大松泛,也掩饰不住她细柳似的腰肢。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量苏锦。

    苏锦视若无睹,步伐僵硬地与春桃、刘婶并肩跟在大红棺木之后。别家的媳妇死了丈夫,下葬的时候定要哭得惊天动地,苏锦一滴泪都没有,面无表情地盯着前面的棺木,看起来好像还不如旁边刘婶母女悲伤,更不用说前面一边扶棺前行,一边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