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没有觉出半点不耐烦，倒是把一旁听着的人腻歪得够呛。

    贾宁安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白眼、冷哼多少次了，发现阮蓁蓁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她只能继续憋屈地蹲在一旁，支着下巴听着阮蓁蓁说话。

    笑得真甜，声音真软。她又想笑，又觉得有些莫名的生气，只是自己一个人蹲在那里胡思乱想，居然就快要精分了。

    而江岚那边，亲眼目睹了她讲电话全过程的小助理，状态也并不比贾宁安好多少。

    她从来没见过江岚这样笑眯眯地打电话，一打就是将近一小时不说，居然还全程都是柔声细语，看不出半分不耐。

    这可真是稀奇，她还记得上次撞见江岚和她爸打电话，这位开头喊了声“爸”，软着声音说了没几句，就绷不住了，直接和她爸互怼起来。

    虽然那时候江岚也是笑着的吧，可这跟眼前柔情蜜/意的样子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啊。

    江岚很少在外人面前进行工作电话以外的通话，私人电话一般都是避着人的。

    小助理这还是头一回碰见她和对面那位不知名的人通话，一下就被她这个难得的柔情模样惊住了。

    乍一看，还挺吓人的……她默默地想。

    小助理刚上班没几个月，却已经习惯江岚每天的惯常的严肃状态了。

    也不是说江岚故意摆冷脸，而是工作实在太多了，她原本就是每天连轴转都忙不过来，这才无奈请了个助理。江岚其实待人还是很好的，只是她一投入工作后，整个人就会迅速进入状态。

    模特本就是自信的，这一点在江岚身上体现得尤为深刻——她的工作状态甚至已经不能称为自信了，而是冷傲，完全的冰霜美人。

    她即便是笑着的，也是带着刺和棱角的凌厉的美，那就更别提她不笑的时候了——就像是阳光下的冰凌，虽然闪着耀眼的光，可也透着刺骨的寒，让人只敢远观，根本无力生出亲近的欲望。

    这是江岚自身独特的魅力，和她合作过的很多摄影师都对她这分独特赞不绝口，称她拥有着“女王的气场，女巫的魅力”。

    对她的这种评价，最初是出自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摄影师之口，但后来却有越来越多的摄影师开始沿用这种说法。

    让人不敢亲近、却又无力抗拒的美，江岚是他们见过的气质最为独特的模特。甚至有摄影师预言，如无意外，这个小模特总有一天会有大成就，傲然睥睨所有的舞台。

    小助理觉得这种评价实在是高得吓人，江岚却没有半分惶恐地接受了。

    最开始入行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听从摄影师的吩咐，摆出设定好的姿势。

    拜她出色的自身条件所赐，那个时候的她仍然是美的。不过美则美矣，看起来却像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就像精致的娃娃，只能摆在橱窗里供人欣赏，一旦脱离硬照，走动起来，举手投足之间仍旧看得出是那个平凡的漂亮姑娘江岚，而不是模特江岚。

    江岚最初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是挺戏剧化的一个过程。

    那时候睡了摄影师的小嫩模再次抢了她的机会，居然还得意洋洋、恬不知耻地当面讽刺她“假清高”。

    暴脾气的江岚顿时炸了，她原本已经打算息事宁人安静滚蛋，不过既然当事人并不满意，那她也不介意陪玩。

    二流杂志的未签约摄影师，算是什么大人物？江岚原本只是觉得闹开了大家都不好看，不过她可没什么被人打了左脸，还要把右脸伸过去的爱好。

    她当即去找了该杂志总编，理直气壮、口齿清晰地阐述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气场全开，把人家大小一个杂志总编怼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稀里糊涂就下了决定，说不能只听摄影师的意见，应该公平竞争。

    小嫩模哭唧唧地在摄影师面前装可怜，那摄影师也觉得被人落了面子，分外恼火。

    他原本认为镜头下是他的主场，打定了主意要让这个不知好歹的新人好看，谁知江岚竟一改往日的顺从，桀骜的眼神透过镜头都刺得他直冒冷汗。

    在场的人都不是瞎子，谁的片子出来更具张力和美/感一目了然。最后连那个摄影师都只能无可奈何地实话实说，甚至还有些心虚又有些讨好地主动凑过去和江岚搭话。

    江岚看过成片效果，摆摆手就走了，之后再也没跟这家小杂志合作过。

    她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她在镜头下居然可以那么美。（请加君羊：壹壹零捌壹柒玖伍壹）

    带有侵略性的、张扬的、让人无力抗拒的美，不媚俗也不娇艳，完完全全是属于“江岚”的独特魅力。

    她毫不犹豫地换了风格，再次出现在镜头前时，她没了担忧会做得不够好的忐忑，多了酣畅淋漓、自我放飞的快/感。

    她自信，却并不自傲。哪里做的不对，她立即就会改正，并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就是这种看似肆意飞扬、却又内敛于心的的自信姿态，竟然意外帮她敲响了通往成功的门。

    江岚知道自己仍然不够好，她也仍然在努力，但起码，她再也不用像刚起步时那样步履维艰，再也不需为了一次渺小的机会犹豫着委曲求全。

    她还没有毕业，除去必要的上课时间，她的工作行程安排得很满，但那些都是经过筛选的，她从来不接无意义的、会毁坏自己名声的高价工作。

    在模特这条路上，江岚已经走了三年。和那些一举成名的名模相比，她的运气不够好，走得也并不快。她不能一飞冲天，却能保证自己脚下的每一步，都是在向上发展。

    直至今日，她已经算是小有名气。

    对外，她是傲气凌人的模特，从不会自降身价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情；于内，她则是谦逊敏慧的学徒，从未忘记过充实自己、巩固加强自己的专业素养，这个尺度她一直把握得很好，因而才能备受各个合作平台的青睐。

    小助理最初见了她自律到严苛的作息行程表，不自觉地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但到了后来，她也已经习惯了江岚惊人的自制力，因而现在这个时候，她发现江岚在快要上台的时间点，居然还在耐心而柔情地讲电话，完全没有挂断的打算，这才再次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江姐，江姐！”她有些着急地小声喊，又比划着自己的手表，“还有六分钟！马上就开始了！”

    江岚神色冷淡地点点头，对着电话那端柔声说：“我这边现在有急事，结束了再打给你，好不好？”

    “嗯，好，你乖乖的，先这样了。”

    小助理的眼睛都快瞎了。

    江岚收起手机，像是顺带把那种类似于错觉的温柔也揣进了口袋。

    “乐阳，还有几分钟？容姐已经来催过了吗？”她问，声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