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气来,背靠在白枕上,转头看窗外白雪纷纷,放在被子上的双手紧了紧。
吱,门被打开了,但杜小笙没有转头去看来者何人,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皑皑白雪。
“你醒了。”茶茶一手提着保温饭盒,面带微笑,“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和我说好了。”走近床上那人,将保温饭盒放在床头柜上。
杜小笙才转过脸看她。
对上她的视光,茶茶的微笑僵硬在脸上,慢慢的,隐没了。
手中提着的水果袋啪一声掉在地上,润红的苹果被摔出塑料袋,许些已摔碎。
为什么要露出那种目光。
那到底,是种什么眼神呢?她究竟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态?茶茶至今不明白。
“魇,还好吗?”紧闭的唇开口道。
“这几天她一直被单独关在看守所里,由于是未成年精神病患者,不能对她进行死刑,你想去看看她吗?”
单薄的双手抓紧了被单,被单上皱起一条条纹。杜小笙没有回答她,继而转头望窗外大雪纷飞。
低沉的病房,两个一站一躺的剪影,背景是诺大窗外匆促的飞雪。
“你……还想知道什么吗?”茶茶垂帘。
染上笑意而仍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个啊……不用了,我很清楚。”
因迫于想再次见到魇,杜小笙努力地养病,即使医院的营养餐是那样难以下咽。
这次医药费和住院费都是茶茶帮忙出的,为此,杜小笙曾多次听见病房外传来茶茶和她父亲的争吵声。
一如现在的激烈。
“傻女儿!你知道你差点为她丢了性命吗?你现在还想怎么样!”
“不用你管!杜家还兴盛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你纯粹是为了利益才靠近杜家的,等到别人有难了,你一脚把别人踹开!”
“啪!”
然后,一切都失了声。
一个女声忽然响起:“你们吵什么!病人还在休息,要吵出去吵!”
……
杜小笙呆呆地看着苍白冰冷的手心,双目空洞无物,就像一个毫无生气的娃娃。
我……是不是只要我不在了,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都是我……魇为了我……现在就连茶茶也因为我而和父亲闹翻……
原来,这场闹剧的起因就是我啊。
不怪做了那种事的魇,不怪任性固执的茶茶,谁都没有错,罪魁祸首是我,我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个。
下午,茶茶便提着水果篮子来了,开门却发现床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毫无温度的病房里不见半个影子。
心中忽然浮出一丝慌意和害怕,疾步寻找医院的每个房间和角落,就在将要放弃时,医院阳台上伫立着一个熟悉而憔悴的身影,风有些大,将那影子身上单薄宽大的病号服吹得衣角纷飞,水波纹似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手忽然被扯住,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
“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都成这样了还乱跑!”
杜小笙一直低垂着脸不说话,见她这模样,茶茶也无心再去数落她的不是,“唉……算了,先回去吧,这里太冷了,你看你才穿这么少。”
说着,扯住她的手臂拉着她离开,却怎么也拉不动后面那人,她就像被钉在了地上纹丝不动,只是垂脸不闻。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茶茶停下拉扯她的动作。
收了收薄弱的手臂,茶茶手中的手臂垂下在杜小笙身旁。杜小笙将脸撇过一边,“茶茶……我想出院。”
早就预料到她会这样说,但还是心中一沉,“可是你的伤还没痊愈……”
“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伤好没好都已经无所谓了……”
“你是在担心钱的问题吗?这个不是问题。”茶茶道。
“不,不是,我只是……”杜小笙摇摇头说,“我只是想快点出去,医院里,有点闷。”
“是想出去见她吗。”目光紧锁在那张低垂苍白的脸上,想捕捉到某些情绪。
“好,我现在去办出院手续。”杜小笙还没来得及说话,便从茶茶口中听得此话,她以为,茶茶会拒绝她的请求。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魇,这么多天不见了,甚至,还有些想念。
坐进开往看守所的车,杜小笙心中思绪万千。
魇以前会换着口味给自己做早餐吃,她总会保持饭菜的营养均衡和分配,饭后还会有甜点,永远也吃不腻。
吃了这么多天医院的营养餐,现在仅是看到便想作呕,真想再次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菜,哪怕一次也好。
还记得小时,和魇玩捉迷藏,每次都会被她找到,仅仅是那一次,魇哭着找她找了一下午,而自己却躺在父母房间里的衣橱里酣睡,等自己伸着懒腰,揉着睡眼出来的时候,魇第一个冲过来抱住自己大哭,嘴里一直抽噎地说着:‘我以为主人不见了,主人不要我了……’
自那以后,她们就没再玩过捉迷藏。
那时候很怕黑,晚上或是打雷时都是魇陪在自己身边,抱着一本故事书就像大人一样念给她听,哄她睡觉,虽然有些字不认识跳过了,有点疙疙瘩瘩的,但杜小笙仍然喜欢她给自己讲睡前故事。
讲完后若是还没睡着,杜小笙就会问她一些幼稚天真的问题,小手伸出食指在半空中比划。
早上,她喜欢服侍自己穿衣服,她说抱着自己很暖,她希望每天都能抱抱自己,那样,才不会觉得这是个梦……
浸在回忆中,不知不觉,车便缓缓到达看守所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 稍稍的偷下懒,我知道你们可能会想:都周更还偷懒,肯定是头猪无疑了。四不四! 四不四!(〃 ̄ω ̄〃ゞ
第33章 chapter33
凭借着茶茶名门世家的身份,她们很顺利地进入了看守所。
入目的是怀中抱着一个手掌大小的娃娃,手里紧攥着糖纸瑟缩在肮脏墙角的女孩。
暗色的瞳空洞无神,像极了无血色的洋娃娃。她身上不再是华丽的洋装,而是一身泛白的囚服,囚服大得拖在地上。
但很奇怪,囚服上,有血迹。
她被单独关在一间昏暗无窗的牢房里,就像被隔离的异类。
她在瑟瑟发抖,杜小笙感觉得到。她低头似乎没有看见自己,嘴里一直在念着同一个读音。
靠近点,再靠近点,似乎已经可以听见了点什么。
“笙……”“笙……”
她忽然举起了手,娃娃从她怀里掉落,撩起左手上宽大的袖子,上面密密麻麻刻着‘笙’字,有些是已结疤的旧伤,有些是新添正冒血的新伤。然后尖锐阴狠的指甲疯狂抓向自己的手臂。
空洞的暗瞳里涌出浓重的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