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能站起来?”魇耐着温柔的性子嗔怪道,“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笙不可以放弃……”
顿了顿,她沉默一会,“笙,还能好起来的吧。”
杜小笙感觉肩上的布料湿了,她双手扶在魇的肩上撑起虚弱沉重的身体,“再试一次吧。”
只有杜小笙知道,做多少努力都是无用功,要来的迟早会来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虽每日都在训练,却不见一点起色,甚至比之前更加虚弱了。
只是魇不会在她面前哭了,更多的是在深夜中啜泣。
充满阳光的晨曦衬得屋里太暗。
杜小笙一如既往地伸过手去摸索,“小魇……”却没有触到一点熟悉的温度。
她支撑着身体,忍痛从床上坐起,环视一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双手失力,又摔回了床上。
好累。
那种逼自己打起精神的感觉,好累。
杜小笙每天都沉浸在嗜睡中,却每天都要奋力睁开疲乏的眼睛。
或许是想太多了,她越发感觉精神的麻木,因为她想活下去,至少是为了魇,她要时刻保持大脑的清醒,却不料越是清醒,越是困乏。
微弱的意识被乏累的激流无声湮没,她又昏迷了。
梦中,对面站着一个黑影,诡笑着,她明明什么声音也没发出,但杜小笙却觉得耳边过于刺耳。
悬崖下是一片火海,周身就如被熊熊烈火环绕似的滚烫。
黑影靠近,双手碰住杜小笙的肩膀将她从悬崖上推入火海。
再睁眼,周围全是火,沙发上,桌子上,衣橱上……大火弥漫在各处,散发出呛人的烧焦味。
杜小笙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她艰难地下床,不慎摔在了地上,手臂上被擦出一道血痕。
这才发觉,原来是真的。
她好像真的被那个梦推入了熊熊火海。
阴沉沉的别墅被大火包围,空旷的客厅四处散落着明亮的火星,被烧得焦黑的柱子接连倒下,差点封住唯一的出路。
魇被滚热的明火照住全身,她强忍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痛,尽量放大呼喊的音量:“笙!……主人……你在哪……”声音渐渐微弱,心中顿感无助。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明明把那把火灭了,虽然一开始她是有要烧掉杜家的心思,可她终究还是把火灭了,可能是火把又复燃的原因。
但如今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她总是找不到杜小笙。
再过不久,她身上这具见不得光的皮囊也该烂掉了,但是再忍耐一下,只要找到主人就行了。
魇坚持着逐渐消沉的意志,她开始感觉到嘴中溢出一丝腥味和濡湿了衣服的血迹,她虚弱地向前走一步,鲜血从她耳际上滑落。
她找了多久?久到她实在无力去呼唤,只能用嘴巴来汲取为数不多的氧气。
疼痛与不安麻痹了大脑,以至魇不能清楚地洞悉周围事物。燃烧的焦黑柱子朝她不偏不倚的倒来,魇微弱地,用力地喊道:“主人……你在哪……”
忽然身体被一股力量推了一把,魇摔出了危险区,随着摔出的痕迹,地上是一抹红。
柱子没有压到魇,却压住了杜小笙的腿。天知道她居然还有这种潜力。
从烟雾缭绕的门口进来那个棕发少年,他竭力跑到魇的身边,用黑色斗篷裹住她鲜血淋漓的身体正要将她带出火海,她却甩掉了他的手。
魇拖着血迹,抓住杜小笙的手用力试图将她拉出来。
感受到手上的拉力,杜小笙疲惫地睁开眼,笑道:“快走吧,这里很危险。”烟熏火燎中,她似乎看见女孩蒙上一层水雾的眼中深含的情愫,随后闭上眼,“不用担心我,你们先走,我会跟上来的。”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可魇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粟伊将魇强行拉起往出口跑去。
两人的影子消失在滚滚浓烟中。随着剧烈的燃烧,最后一根巨大的燃烧着的柱子倒下封住了唯一的出口。
熊熊烈火中间静躺着一个毫无生气的羸弱女孩,她嘴角抿笑,周身被火星包围。
如果我足够强大,一定要成为你另一个肩膀——
完
第37章 番外
父亲是个酒鬼,天天撒钱赌/博,每次都会向别人借钱,结果就是欠一屁股债。
那天,钱又花完了,父亲到处借钱,借到了杜家去,在杜氏大楼上威胁杜总若是不给他十万,他便从这里跳下去。
可在那个年代别说十万了,就是一千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最后父亲跳了下去,在年幼的初夏的面前。
那时她一心抱着弑父之仇,以为是杜家杀害了父亲,却没有受到任何法律的制裁。
于是她受到了母亲的发泄,于是母亲改嫁,再于是——她进入了杜家。
如果我足够强大,一定要成为你另一个肩膀!
这句话记忆犹新。
那是在进入杜家没几天后,魇总会躲在暗暗的角落里偷偷啜泣,不敢到灯光下来,有一次被杜小笙发现了,她向她伸出手,单纯地说:“如果我足够强大,一定要成为你另一个肩膀!”然后不经常接触的两人有了第一次交谈。
杜小笙夸她长得很好看,就像混血一样,但她自己却懵懵懂懂不知道混血是什么意思。
夜间,她会找自己一起偷偷摸摸下楼找零食;她会同意和她一起睡觉,在自己的耳边童言无忌地说:‘我会保护你的。’;她会同意让自己无时无刻跟随她;她还会……
其实在杜总进狱,杜氏破产,杜太太发病去世后,魇所谓的‘仇’也已报了,她不该留下的,她应该像那些仆人工人一样直接丢下杜小笙让她自生自灭。
多年后,光辉的碧海风平浪静,潮起潮落,日月不息。
天空一片洁净,无云无雾,湛蓝的天边与碧蓝的海边似乎没有了地平线,恰巧融合在一起。
身着一席洁白长裙的女人披着当年的黑色斗篷赤脚站在海边,海风吹拂她耳边的柔发和斗篷的帽沿。
海边码头上的轮船又驶向没有地平线的边界,下一次的返回,能否将她带回我的身边。
时隔多年,当初青涩稚嫩的爱哭女孩已长大成熟,妖容也已长开,苍白的肌肤仍无变化,透着如初的温度。
仔细想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执着于父亲的死,那么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她不会认识杜小笙,也不会去对杜氏动手脚导致杜总被诬蔑,杜氏破产,杜太太去世,更不会换来现在这个结果。
我应该从中汲取教训,不要紧抓着一段过去不放。可是为什么我好想你。
看着远方的轮船越驶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中,女人低头坐在海边的岩石上,拾起一块一块石头习惯性地层层堆叠起来。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