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如抬眼扫了一圈, 并没有找到任何空位。

    垃圾桶旁边倒是还剩一个, 估计往那一坐再站起来时浑身上下都得飘散着各种泡面味以及一些不明物体的味道。

    秦墨如叹了口气, 找了一个没人站的窗口靠了过去。

    不知道艾巧回家了没有，秦墨如没敢再给她打电话, 生怕她家艾老师听到她的声音后没忍住再哭一鼻子。

    她倒是想哄，可眼下的这种情况却是连将她抱在怀里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秦墨如皱起眉头来往窗外瞄了一眼, 打算转换一下心情。

    外面还有很多人, 拎着行李箱的抱着大布袋子的, 或喜悦或伤感或匆忙，秦墨如发现竟然还有几个脸上的表情已经近乎于麻木了。

    就好像坐火车这种事情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一样, 完全不能激起任何的情绪来。

    我以后也会是这样吗？

    秦墨如默默的在心里想着。

    会习惯了分别, 习惯了艾老师不在自己身边的日子，变得愈发麻木不堪？

    秦墨如莫名的打了个寒战。

    就在她正要继续往下想去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用的力气很大, 让秦墨如的右肩跟抽筋似的瞬间木了一下。

    “靠。”秦墨如骂了一句，非常不爽地转过了头。

    那个叫做什么雨琦的女生就站在她身后, 手里拎着一个超大号的行李箱, 肩膀上还背着个旅行包。

    这都第几次见面了？秦墨如愣了愣。

    “呦, 又见着你了！”刘雨琦很开心的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一汪月牙，“秦……”

    “秦墨如。”

    “哦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刘雨琦把没拿东西的那只手伸出来向秦墨如递了过去，“重新认识一下吧, 刘雨琦，你的旧校友兼新校友。”

    “新校友……”秦墨如听到她这句话明显的一愣，刘雨琦当时抄她数学卷子时的那股尽心尽力的模样再一次飘荡在了她的眼前。

    “对，我也被a大录取了。”刘雨琦好像是看出了秦墨如的疑惑，非常爽朗的笑了起来，“语文跟英语全部满分。”

    哦，那你很棒棒呦。秦墨如抽了抽嘴角。

    眼前这个叫做刘雨琦的女生俨然就是个自来熟，就算没人理她她也能很快的找个话题出来然后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

    但至少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总体上讲也不算太讨人厌。

    秦墨如跟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等车的这段时间竟然也很快就过去了。

    到最后她俩一块上了火车。

    刘雨琦跟她不在一个车厢，一个三号一个九号，为了防止到站后秦墨如找不到她，临上车前她还给秦墨如留了个电话号码。

    “啊，知道了。”秦墨如点点头把号码记录了下来，拿着行李箱上了车。

    她买的是下铺，行动起来很方便，不用爬上爬下的瞎折腾，这给她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也让她烦躁的心情稍微平复下来了些许。

    把行李箱放好后坐在了床上，艾巧的短信十分准时的发了过来。

    ——这个点儿应该上车了吧？

    秦墨如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点着飞快的将信息回复了过去。

    ——上车了，艾老师你真厉害。

    ——那当然，我一直盯着时间呢。

    时间啊……秦墨如看了一眼显示在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

    ——别盯了，不早了也该睡觉了，艾老师早点休息吧。

    她把信息发过去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条。

    ——艾老师要是寂寞的话就回去跟柳梦姐她们一起住，实在不行叫唐菡搬着她们俩的行李过来住也一样。

    发完这条短信后秦墨如突然觉得有些感慨，莫名的开始羡慕起唐菡那个二傻子来。

    作为一个在考场上空了语文英语作文以及数学全部大题的人，唐菡看似非常苦逼的被柳梦监督着去重新复读了。

    秦墨如当时什么话也没说，出于朋友之间的情谊愣是没有把唐菡的恶行揭发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柳梦姐当时叫你去复读的时候你是笑着的。

    你不就想利用这么个机会再跟你的梦梦姐腻歪一年嘛。

    是的，我确实非常的羡慕嫉妒恨。

    秦墨如叹了口气，把艾巧给她回过来的那条短信点开了。

    ——知道了，你也早点睡觉，注意安全，看好身边的东西。

    秦墨如小声的嗯了一声，回复了个晚安过去。

    发完短信后她也没再看手机，而是把艾巧之前给她买的那个耳麦从包里拿了出来，非常迅速的扣在了耳朵上。

    换票的乘务员暂时还没来，秦墨如也没着急躺下，而是一边听着歌一边戴着耳机发呆。

    跟她隔了个过道睡她旁边的是个大叔，看上去将近快五十的样子，老实巴交的整理完了自己的床铺后正要脱鞋。

    就秦墨如发呆的那么一会儿工夫穿在他脚上的胶鞋已经脱下来了，一股子味跟烟花一样的瞬间在周围炸开了。

    不是吧……秦墨如条件反射的往墙那边靠了靠。

    睡她上边一直没怎么动的小姑娘也被呛了一口，动作挺大的将脑袋探下来往秦墨如这边看了一眼。

    “去洗脚。”小姑娘皱起了眉头，态度很恶劣的说了一句，“熏死我了！”

    “不是我。”秦墨如抬头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事儿逼。”

    估计是从来没有被这么骂过，小姑娘的脸瞬间就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话。

    秦墨如也没再理她，从书包里翻了个口罩出来飞快的戴上了。

    不愧是她家艾老师，给她准备的东西全都能派上用场。

    秦墨如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旁边的大叔，臭成这样俨然已经不属于个人卫生的问题了，大概是得了一种病，得一直慢慢调理的那种。

    秦墨如也没计较什么，努力忽略掉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继续听歌。

    乘务员很快就过来了，皱着眉头和她换了票，又皱着眉头逃也似的离开了这片地方，临走之前还嘟囔了一句这什么味儿。

    脚丫子味……秦墨如默默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把换过来的票装好后躺了下去。

    躺下没几分钟车里就熄灯了，黑漆漆的一片，时不时的有一道道白光顺着窗户闪了进来。

    秦墨如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脸朝向里边，闭上眼睛开始使劲酝酿睡意。

    车厢里一点也不安静，不知道是谁在看视频，声音开的也不小，欧巴欧巴的吵个没完。

    过一会儿不知道又是谁家孩子哭了，一边嚷着想尿尿一边大声干嚎。

    想尿尿你倒是去呀，哭算什么，想让它倒着流顺着上边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