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那房子不太好,后来重新修了又花了些钱……唉,反正,咱们就攒钱就对了!
“坊里不是不好,不过这一年八百文虽然不多,咱们三个人,一年就是二两四,且付多少年,也只管住的那时候,房子变不成咱们自己的。要是自己能买了屋子就不一样了。要是能有快地就更好了!杏妮儿姐姐家里,又能种菜,又能养鱼,家里还能随便自己想盖个什么盖个什么,多好,多自在!”
小毛弟听说能养鱼,立时也换了口风:“嗯,那还是攒着吧。”想了想又道,“哥,现在顿顿都有热乎的饱饭吃,挺好了。咱们也不用学着人家非得吃鱼吃肉的才成。”
毛哥一时无语,心里只想着往后怎么能更涨本事,挣更多的银钱,叫自家弟弟妹妹日子过得自在舒坦些。
中午果然吃了个豆腐锅,里头放了四五粒熟腌的丸子添荤味儿。——幸好冬至之后大冷,要不然这东西还真不好保存。饭还是杂粮饭,良子说了,他们在家也老吃豆饭,“干吃白米不经饿。”大家也都吃惯了。且米市街上有一家卖杂合粮的,便宜实惠还干净,光这一宗也省下不少花费。
结果下晌去书楼里领奖励,这下想要不吃荤腥都不成了。
这抄书前十的人,一人一个大袋子,里头是一只鸡一只鸭,都是杀白收拾好的,再有一刀肉,一包面,还有一包羊毛线。这还不算,每个人还能去书楼里挑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带走。
毛哥自然进不了前十的,果子和小毛弟可都在里头。结果家里一下子就有了四只鸡鸭、两刀肉,下晌毛哥就赶紧出去买了腌盐和秋油回来,没两天他们住的房子屋檐底下也挂上酱货腌货了。
小毛弟对果子笑道:“姐,你这大概是认识神仙吧,一许愿就灵验了!刚说想要自家也做这个,瞧,这就挂上了!”说完嘿嘿直乐。
果子也笑:“真跟做梦似的……衙门可为什么要给我们发这么些东西呢?”
毛哥道:“奖励你们好生读书的吧。”
又说那两本书,俩人也真不客气。小毛弟领了一本字典,果子则挑了一本律令。管分发的先生看了直乐:“不错,你们两个最实惠了。”这字典还好买,律令一般的书铺里都不一定有的,且这俩都是能一直用的东西,不像话本,看一遍两遍也就丢开了。
第二天祭灶,一早码头上又热闹起来,却是许多近些地方的村人也赶着回家去了。这时候再不回去也不像话了,赶早走,多半还能赶上吃饭,下晌打年糕,不耽误晚上祭灶,不过糖瓜就只能买现成的了。这是要紧事,毕竟灶王爷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上下都得用上他,不好怠慢。
毛哥也带着俩娃儿去街上买了张灶王爷的画像来,准备就贴在公灶上。反正大家都得在这里做饭烧水,他老人家就多受受累,多保佑些人。
别的也不晓得买什么好了,之前官集上已经买了几条年糕,都泡在水里,晚上祭灶用糖年糕就成了。香烛元宝是跟着坊里的整户人家一起买的,也就祭灶和守岁的时候用得上。爆竹他们就没预备,这官租坊里头是不许放的,屋多东西杂,怕落了火星烧着了什么。总没有磕完头再跑河对岸放爆竹的道理,就索性省了。
毛哥起先还问小毛弟要不要买挂鞭炮玩,小毛弟也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
毛哥见街上依然挺热闹,跟之前良子说的“过年不卖东西”情形大不一样,或者他说的是他们镇上的事情吧。
逛了一圈,倒是一直被良子嘲笑“死抠”的毛哥几回提议买东西,都叫那俩“小铁公鸡”给拦下来了。白看了一场热闹,就还回去了。
结果刚到租坊门口,坊务的大爷就出来笑道:“喔哟哟,可算回来了!你们学堂里读书考得好,衙门里有奖赏,叫你们赶紧去领呢。晚了他们也都回家过年去了,可就赶不上了!赶紧去,赶紧去!”
三个人于是又掉头往金宝街去。这离得有些远,又没有船可坐,等到了衙门才想起来,——这衙门这么大,领读书的奖,哪儿领去啊?!
幸好如今都识字了,银锭桥下的布告栏里贴着地方,却是在县学里头领的。
那可是正经读书的地方!毛哥带着俩娃儿往里头走,看着两边的高檐粗柱、花窗曲廊,上头挂着的蓝底金字牌匾、连气都不敢大声喘了。
到了地方,果然见一个窗口开着,有几个人在那边说话。
三人上去打听,那几个人便往边上让他们,笑道:“去里头问吧。这回两场考试取的前三十名,分了三等奖励,报了名字叫人给你们查查。”
谢过了他们往门里头走,又听身后人道:“不过一个不考学的学堂,竟弄得同廪生一样了。”
也有人道:“你要觉着好,叫你家儿子明年也来这里读。考试的时候得个名次不是手拿把攥的!”
那个就道:“得了吧,为了这仨瓜俩枣的,丢不起那人!”
眼见着都是衙门里当差的,家里的孩子若果然有两分书缘,也一早送去正经学堂了,哪里会去官学堂这样地方。
毛哥几个充耳不闻,只往里头去。果然有一张大桌子后头坐着个老先生,见他们进来,笑着问过姓名,在边上的一本册子上翻查了一回,笑道:“好,不错,这女娃子是第三名,你俩一个第十二,一个第十八。真是难得难得,一门高中了!”
果子同良子和小毛弟都很是高兴,不过这老先生开口就说“高中”,倒把毛哥给逗乐了。
这屋子又不深,老先生的耳朵想必还挺灵便,方才外头的话只怕也听见了两句,见他们笑,便正色道:“并不是同你们说笑的。这认字识数好比是给了你钥匙,你手里有了钥匙,就能去开那学问的门!这世上行当那么许多,难道只有考学做官才算正道?更何况,那科考典试的到头来又有几个真当了官、当了好官的!
“尤其你,还是上的夜课,想必白天要做生活。这样还能有这般成绩,更难得了,是个要强的。这世上做人,有‘要心’最要紧,就怕做点什么,往高处瞧瞧就起了‘叹心’的,‘一唉三年穷’,怨天怨地怨世道,哪怕他怨得都对,也于自己的日子丝毫无用!
“很好很好……”
老先生不知道是高兴了,还是定例如此,很给他们说了一通话。最后才摸出个小册子来,对着上头看了一回道:“一人一个红封儿,一部新书,一套纸笔。三甲自然多些,你们也不要眼红,好好用功,明年还分高低班呢。若是在高班里头还能学得这么好,那奖励可就更多了!”
说笑着给了他们一人一张盖了章的笺子,叫他们去边上的屋里领东西去。
结果这小年夜,三个人上街倒是没买什么东西,反一人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