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徐说分享交流一下自己的心得体验,顺便趁机尬撩一下,结果一偏头,就看到歪着脑袋缩在靠椅上睡着了的徐说。
这倒是宋一别第一次看到徐说睡着了的样子。
此刻她安静的模样完完全全褪去了醒着时候刻意逼人的冷淡,一张未施粉黛的脸很小,大半个都藏在刘海下面,眼下一片淡青,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而脆弱。屏幕投射过来,变幻的光影里,她的轮廓始终轻柔。
后来电影再讲了什么内容,宋一别也就完全不知道了。他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徐说,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徐说这一觉睡得有点久,等她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时,电影已经散场了一小会儿,人全都走完了。她半眯着眼躲避微微刺眼的灯光,一面侧过头去看宋一别。
只见男生用右手撑着头,眼神不知望着哪儿,像在出神。
“抱歉,我睡着了。”
“没事,这部电影真的太难看了,我也没怎么看,就打游戏了,你睡着也正常。”宋一别叹口气,“下次我会注意选片的。”
徐说心里想着大概是没有下次了,不过她只点点头:“走吧,回去了。”
“天还没黑,去吃个晚饭吧?”
“晚饭就不吃了,我妈妈要回去给我庆生。”
“我们再去一个地方吧。”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说出这一句的小宋有一点让人心动,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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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徐说跟着宋一别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没多久,便来到了一个小广场。
“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带你来这里的。”宋一别指着不远处的喷泉,语气带着一点儿小小的遗憾,“这个晚上会更好看。”
“等到了晚上会有五颜六色的灯光和背景音乐。很多人路过的时候都会往里面扔硬币,然后许愿。听说这个很灵验。”
走近过后,徐说才发现里面还真的有挺多硬币,看来许愿的人还不少。
“有这么多啊。”看着池底堆积成小山的硬币,宋一别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生活太苦了,每个人都费劲地努力,想让自己过得快活些吧。”徐说兀自一笑,感叹里添了几分惆怅。
宋一别把手伸进裤兜里摸了摸,掏出两枚硬币来,把其中一枚递给徐说:“来,今天你生日,也许个愿吧。”
徐说手里攥着硬币,看向闭着眼睛认真许愿的宋一别,有点被“许愿”这个词语打动了。
长大过后,徐说过生日吹蜡烛时都不会有许愿这个过程了。因为她知道,没有努力,所有愿望都不可能实现。更何况有时候就算再努力,愿望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实现。
于是“许愿”这个过程就变得很梦幻,只适合那些有梦可做,可以做梦的少女,类似于一种虚幻的美好。
而在徐说的世界里,她一直拒绝所有美好的东西。穿衣服喜欢深色,从来不逛游乐场,除了学习,不会养成什么爱好,尽量克制触碰喜欢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觉得,美好的事物总是给人一种生活会好起来的错觉。
可是此刻人来人往的广场上,led大屏幕滚动着奢侈品广告,特色奶茶店排了很长的队,穿着超短裙吃着甜筒冰淇淋的女孩手挽手地走进鞋店,空气里弥漫着拌面和烤肠的香味。
许愿池里清澈的水流倒映着池底的硬币,反射出池边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庞。
那是徐说很少接触到的世界的某部分,一切都美好得像是愿望本身。
像是受到某种蛊惑,她也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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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别执意要送徐说回去。
公交来了,但这个点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车里人多,两人只得从后门上去,然后再拜托车里的人把钱传到前面的投币机去。
人挤人的车厢里,徐说好几次不得已和陌生男子挤到一起,特别是急刹车时,整个车子的人都在往后倒。虽然知道别人也没有恶意,但不习惯和男人身体接触的徐说还是有点下意识地往其他地方缩。
最后没地方可以退让了,徐说咬了咬唇,想着该怎么办,忽然就被宋一别一把拉了过去,圈在怀里。他的身子挡在她后面,把她和外界隔离开来,形成一个虚空的拥抱。
两人的距离骤近,徐说甚至能感觉到宋一别呼出的热气喷到她的脖颈上,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滚烫起来。
徐说的耳根渐渐染上薄红。她本想推开宋一别,可对方这个姿势并未有丝毫侵犯,反而还让她得到一席空间,便默默地忍了下来。
“你脸为什么这么红?”宋一别装傻充愣地明知故问道。
徐说微微侧头躲他的呼吸,对着玻璃窗上他的影子轻轻地瞪了一眼。不过宋一别专注地看着眼前徐说的后脑勺,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做完咯。”宋一别有点小得意,这可是他最快一次做完的暑假作业。
“有好好复习吗,马上开学就有零诊考。”
“你就等着大吃一惊吧。”
徐说笑了笑。
沉默了很久,宋一别才听到她又开口:“我妈妈说宋叔叔好像做手术了。”
“一个人吧,有很多东西不方便,更何况我妈妈还是女人。”
宋一别盯着她脖颈处细微的绒毛。就在他以为徐说也想劝他的时候,她却说:“宋一别,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
“我妈妈说宋叔叔自从上次去家长会见了你过后,就老是给她讲你小时候的事。说小时候给你做风筝,带你去钓鱼,教你下象棋,人挤人的灯会里把你扛在肩上看烟花,你考了第一个双百分他觉得很骄傲。”
“有时候我也很想知道,有爸爸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她低低地问。
有妈妈是很好很好的,她从小就知道。但是,如果也有爸爸呢,那会是什么样子?他会在妈妈生气极了的时候劝她不要再打自己了吗,他会偷偷给她买冰淇淋和动物饼干吗,他应该也能修好她一直舍不得扔可是坏了好久的复读机吧。
下午六七点的时间,挤满人的公交车上闹哄哄的。坐在前面的年轻人起身让座,刚醒来的孩童放声哭闹,年轻的母亲手忙脚乱地哄着,还有听不懂的藏族男子低声交谈,下班的白领讲电话时告诉家人还有几站到家。
女生的声音那么轻,像是漂浮在空气的最上方。
此刻,纵使宋一别再如何舌灿莲花,却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正当他怔愣之际,徐说到站了。
她轻轻挣开他的手,扯着嘴角说了句“再见”就下了车。
宋一别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车窗外的夕阳将徐说的背影拉得很长,她瘦弱的肩膀上空空荡荡,常年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