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政策,既然是风口,明天你也不能跟我去了,好好上班吧。”
周海一脸愧疚,非说他可以请假。明朗连忙插嘴说:“周叔叔,你上班吧,我跟我外公一起去。”
朱虎转头看自家外孙女,一脸的我很乖巧很懂事的样子,他磨了磨牙齿,只好顺着说:“是啊,是啊,你不用担心,也就二三小时的路,再说,还有朗朗陪我呢。”
送走了愧疚的周海,朱虎指着明朗说道:“你要跟我去也可以,但不能影响你学习,星期六去吧。”他想得清楚,自己这把年纪,又有高血压,家里的这些个女人绝不会让他一个去南江市的。但周海那边,已经麻烦得够多了,他不想再麻烦人了。
自家女儿不顶事,说到底也是他以前宠多了,没让她经历多少事。自己老两口总是要走在小辈前面的,这世道的难,人可以有多狠多坏,也是该让她们知道了。
到了星期六,明朗和朱虎在柳镇路口上了车。因为是周末,车上的人不少。他们上去时,已经没了位置。售票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连忙在座位中间添了个长条凳。明朗扶着朱虎正要坐下来,最后面一排有个戴眼镜,穿衬衣西装的喊道:“老同志,来来来,来这边坐。”他让了位置出来。
朱虎催着明朗,“朗朗,你快去坐!”
明朗如何肯?扶着朱虎在那人让出的位置上坐下来后,跟对方说:“谢谢叔叔。”
那人手中拿了张报纸,笑着说,“小事一桩,这尊老爱幼本来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美德嘛。”
朱虎觉得这人不错,思想品德好,在路上与他攀谈,明朗坐旁边长条凳上有一下没一下听着,汽车开出柳镇,车窗外行人渐渐少了。天已经入了秋,远处的田野和近处的树看起来灰蒙蒙的。
明朗正胡乱想着突然听到坐隔壁让座那人问:“小姑娘是要去南江市吧?读几年级?今年多大了?”
明朗虽然觉得这人有些啰嗦,但人先前让了位,倒也不好不理。说着问着,也许是被车摇晃着,她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了,想睡了。打了好几个哈欠。
那人递了一瓶水过来,“小姑娘,渴了吧,喝吧。”
明朗神使鬼差接过,正要喝,突然手臂被撞了下,一个人横插过来,说:“让一让。”
明朗看了看自己身上,胸前湿了一片,被这冰凉一沁,她的睡意也瞬间没有了。
叫让一让的那人并没有从她让出来的地方走过去,而是一屁股挤坐在明朗与刚才让座说话的人之间了。原来只能坐两个的人小凳子,突然加了一个人,自然非常挤。明朗已经被挤得只有半个屁股还落在凳子上了。但她一个字也没有说,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了。
她知道出了问题。
朱虎已经睡着了,居然还打起鼾。这让明朗背心冷汗直冒。
他们是什么时候着了道?是与人说话的空隙?还是那人翻报纸的时候?周围,有几个是他的同伙?
第28章
明朗越想越害怕。
售票员在与司机说话,根本就没有发现这里出了事——也许是知道了,但不敢吭声?
许多曾经听过看过的事例从明朗脑海中闪过,但这会她应该怎么做?能怎么做?她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车上的人她都不认识,窗外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连行人都少见。
明朗身上的冷汗一茬茬冒出来。
要不是她手中的水被撞出来,要不是那一声“让一让”,她这会怕是只能任人宰割了吧?
她打了个寒噤,转头看旁边的人——年纪并不大,约莫二十四五岁,留着这时节流行的中分头,往两边耷拉下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挺翘的鼻子,薄唇微微翘着,带着漫不经心的的笑。似乎知道明朗在打量她,甩了甩头发看过来。
明朗这才看清他的整个面容——竟是十分好看,尤其眉眼,细长且微微上挑,直入两边垂下的头发里。这样的眉眼配着薄唇边漫不经心的笑,有股蛊惑的味道。
“小姑娘不要睡着了,这年头的坏人可不少哦。”他说,语调轻慢,带着几分调侃意味。
明朗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后面有人哎呀叫了一声。
他冲明朗眨巴了下眼睛后,转过头了。
明朗听见先前让座那人说道:“小兄弟心肠倒是蛮好的哦。”
“过奖了。”身边的人回答,声音一如先前般轻慢。汽车行进中,挨着明朗的大长腿一晃一晃。
“不知道是混哪儿的?”
“天南地北都混。”
“哟,这走的道还是蛮多的哦,既然也是道上,那也应该晓得道上的规矩吧?这拦人发财可不好哦。”
他轻笑一声,“是不好,可我就喜欢干这事,有问题吗?”
明朗感觉周围的空气像是突然凝固了。
“小兄弟,划个道儿吧。”有人阴测测说。
明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只拿眼角往旁边瞟。她身边的人抬起了手,慢条斯理卷起了袖子。明朗眼尖,一下子就看见袖子边上露出半截纹身,颜色鲜红,像是一朵花,又像什么动物的尾巴,在小麦色的肌肤上显得肆意张扬。
然而她那角度,实在不能看得更多。
空气仿佛更加压抑了,明朗听见有人在吸冷气,让座的人突然干干笑起来,“原来是燕三爷,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哥几个瞎了眼,瞎了眼,马上下车,马上下车。”
车上呼啦啦一下子站起好几个人来,有人喊:“司机停车。”车很快停了,一个一个人从明朗旁边挤过去。明朗虽然不敢抬头,却数的清楚。一共五个人。
车后面一下空了,朱虎所在座位的两边都空了出来。明朗连忙站起来,坐到了朱虎旁边。朱虎还在打鼾,对发生的这一切一点也不知道。
车厢前面先前没有座位的人纷纷往后面坐。朱虎的另外一边也坐了个人。明朗看了看还坐在长条凳的那个人——他是距离这边空位最近的,随随便便都能捞个位置。然而这人像是没有看见,依旧坐在长条凳,拿着先前那伙人留下的报纸在看。
从明朗那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垂下的头发又遮了一半,只堪堪能看到半截眉眼与鼻子,迎着光线,像是水墨勾出来的画,漂亮的不像真人。若不是他身上毫不显眼的灰色夹克,这样的人怎么都不像是挤公共汽车的。
明朗先前还想着要不要打声招呼什么的,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谁知道这人是什么来路?绣着那样的纹身,与刚才那伙人唇枪舌战,游刃有余,不过几句话就打发了他们。她可不能犯傻,两拨人故意做套子的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别又弄得脱离了虎穴又进狼窝。
明朗极其盼望汽车快点到达,将朱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