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狗。”卫问芙冷下脸来,淡道:“东郊的土匪,市内的军阀,都是走狗,虚荣卖国的走狗。我也是一时情急,冲动了些,杀几个爪牙能有何用?冬自旗打着你的名义,实质探我虚实,瞧瞧,一时的快意打草惊蛇,失策!”
说完她又挂着笑意,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她瞧。
冬南琴很清楚她父亲是什么人,却料不到他能为钱势做到这地步,心里不免怨怼难平。可又欣赏这人的坦诚与果敢,心里虽有些怯意,也被其他情绪所掩盖。
越发对眼前的小狐狸好奇起来。
卫问芙眨巴着眼,冬南琴被她看的,本平复的心又乱撞起来,脸烫得很。她把被子往上一拉,发现半身□□着。
谁知她还非要追问:“方才撕开你衣衫时,里头这件我也想摘开来瞧瞧,可惜伤口需及时处理。这会瞧着也觉新奇,可是洋玩意,哎,瞧着新奇...”
说罢手伸过去要拉开被子。
冬南琴右手将她手背拍红,将被子往上一拉捂住胸口。
卫问芙嘟嘴嗔怪道:“姐姐脾性不好。”
“不许再叫我姐姐!”
第4章 第四章 情愫
窗外虫鸣一声声,四周沉静唯有这弱小的生物在夜半嚣张。
冬南琴这一觉睡得死沉,前几日紧绷着神经时刻防着怕着倒未曾熟睡,受了皮外伤,又知道了对方恶霸卫问芙的目的,这会心里没了悬念,睡得极好。
天未亮,耳边虫鸣听着亲切,儿时总是枕着这样的夜入睡。也不知那人现下可好,她从家里出逃,父亲定是知道她的主意,加上她出逃身无半两,还不是全靠她么?脑子忆起往事,清醒了些,微微睁开了眼。
月光悄悄的探进窗内,床尾坐着个人闭着眼,冬南琴惊愕的坐起身来,伤口撕拉的疼让她忍不住咬唇。
“醒啦?”
卫问芙下床点了盏小灯,这才又坐回床上,倾身上前问道:“饿不饿?吓到你了?”
“你在这做什么?”冬南琴叹了一口气。
大半夜的,醒来瞧见床尾坐着个人,谁不吓一跳?
灯光下,卫问芙整个人清晰可见。她穿上了素锦长衫,头发垂在肩上,如同闺中小女,柔态盈盈。不像往常她嬉笑打闹的俏皮,也不像与人交手时阴狠毒辣的深沉,灯光将她五官映得极为温柔,反而这会看起来舒服得多。
卫问芙手放在膝盖上,淡淡道:“你这不是受了伤,我怕你起夜,或想喝水,或饿了,寻不到人…所以我在这等你醒来!”
被这番体贴击得有些晕,冬南琴不知为何又想起白日那会她俯在身上的模样,那近在咫尺的脸,柔声细语的说话…一时间思绪飘忽,她揉了揉额间,怎就又在意到那块去了?
见她揉额,卫问芙赤着脚跑去倒了杯水,递给她:“姐姐喝水。”
“别叫我姐姐!”冬南琴无缘无故有些气恼,接过水杯。
“不然叫甚?”
她未回话,咕噜咕噜一杯水见底。随后翻开被子躺好,闭上眼,眼不见为净。实在无可奈何,无缘无故觉得生气。
“南琴,南琴…南琴南琴…”
极为肉麻,嗲声嗲气。
“你又想干什么?”冬南琴无奈。
卫问芙翻开被子一角,侧身躺进来:“你不让我叫姐姐,我唤你名字试试。”
“你睡进来作甚?”
冬南琴往里头挪了挪,卫问芙也跟着凑进去。
“喝了水会起夜。”
“卫问芙!我又不是瘫痪了,不过是皮外伤…你回去,回你自己房内去!”冬南琴翻身侧躺,着实不想见她,总觉着她烦得很。忽然又想起什么,她转过身,见卫问芙眨巴着眼看着她,她问:“你怕我跑了?”
对方晃晃脑袋。
“你跑不了,立桦镇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你跑不了远!”卫问芙说完嘻嘻一笑。
灯光下,她眸子清澈明亮,干净得像春日里和煦阳光下一片蓝天。
忽然又没了气,冬南琴恍惚着,两人枕着同个枕头,她怔怔了看着她许久。冬南琴呐呐道:“你真才二十?”
“嗯?”
“他们说…”
卫问芙挠挠耳朵,嗯的一声。她躺平身子,将被子拉高,开口:“谁说?二十又怎么?”外头传言她愁嫁,成不了大器,她本不在意,可冬南琴这么一问,她便在意了。在意她到底听见了什么?在心里想她什么?
谁料。
冬南琴轻声笑起来,她说:“难怪啊…像个小屁孩,烦人得很!”
“哎?”卫问芙翻身,也挂着笑,说:“我可不像,你像小屁孩多些。今儿个气恼撅着嘴,可像了!”
冬南琴嗯哼一下,淡淡道:“是,我还气着!”
“啊?…姐姐,我可不是成心骗你嘛!”
冬南琴闭上眼,抿着嘴。
“南琴南琴,别生气南琴。”
…
隔日冬南琴便无谓伤势,在府中到处走走。
卫问芙倾尽心力讨好,冬南琴这一关难过得很,依旧板着个脸,再不对她嬉笑。
风卷云舒,天气晴朗,在这冬日里又是个佳日。
托人从东洋进的小玩意,今日一见喜欢得紧,卫问芙用手帕轻轻擦拭着手、枪,爱不释手。
秀子拉着冬南琴从后廊走到前院来,见卫问芙盘腿坐在大树下的木凳上,手中正在把玩着什么。
“姐姐来了?”卫问芙见状站了起来,笑着往这边走来。
冬南琴没好脸色,厉声道:“不许叫!”
见这局面,秀子聪慧,挠挠头步子往后退,把玩着盆栽趁两人不注意赶忙溜出院子。拍了拍胸口,呼了一大口气,心里想道:小姐嬉皮笑脸的看着怪肉麻的,准没啥好事,我还是溜了自在。
卫问芙手掌摊开,说:“这是我特地托找来的女式手、枪,携带方便,掌握起来难度也不大,送你。”
只有掌心大小的手、枪,外层度着一层银灰色,颇为精致。冬南琴从未接触过枪、械,即使长居在外,这玩意也是兴少见的。卫问芙眸子泛着晶莹的亮光,见她刚才擦拭得如此仔细,看得出对这玩意的喜爱,怎就想送她了?
她可知,在屋内整日与她姐妹相称不过是逢场作戏,又怎会对她那般好?
冬南琴道出心中疑问:“送我做什么?”
“防身,出门在外身上总要带件像样的玩意。毕竟像姐姐这样手无缚鸡之力,又…”卫问芙挠挠耳朵,笑道:“又轻信他人!我还是有些担心。”
“是,太过轻信他人易伤己。”冬南琴微微抬眉,抿起薄薄的唇压低声音道:“特别是那种人面兽心的,表面看着童叟无欺天真无邪,实地里不过是只狡黠的狐狸,善于匿藏自己的尾巴!”
话中有话,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