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炽翼动不得。
就算他们都是一方霸主,但是对东溟帝君,不能说是闻之色变,却也是心存顾忌。
东溟天帝的古怪规矩和脾气,足以让任何领教过的人恨得咬牙切齿。
但骄横跋扈如水火二神,在他的面前也总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懈怠。
活得越长,力量自然越是强大。
这不是定律,却鲜少有著相反的例证。
东溟活了多长的时间,没有人知道,但祝融和共工还记得,现在的东溟依然和他们见到第一眼见到他时一模一样。那个时候,共工还是东海中的神龙,祝融仍是南天外的火凤,而东溟,却已经是头戴冠冕,身著帝服的东天帝君。
他的力量有多强,谁也说不准,联手能不能胜他,也是谁也说不准。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是因为他一时兴起才幻化成形,然後才能成为平分世间的君王。祝融和共工,就一点想要动手的欲望都没有了。
东溟在他们的面前说了这句话,叹了这声气,就算再怎麽伤脑筋,再怎麽不甘心,他们也只能暂且停下一切计划,生病的生病,无视的无视。只想著能拖多久就多久,至多等上个一两百年,等到东溟帝君完全把这事给忘了,再作处置不迟。
虽然做了这样的打算,但是祝融却开始心中惶惶。
到底什麽时候开始,东溟对炽翼格外垂青了?
东溟说到炽翼时的那种暧昧模样,一想到就觉得背脊发冷。
难道不知不觉之间,他对炽翼……
胡思乱想之後,祝融开始觉得自己就快要病入膏肓。
比起祝融,共工的心里则更加不安。
东溟居然会对炽翼另眼相看,这一点就足以让共工夜不安枕了。
炽翼虽然还说得上容貌出众,但比起东溟来还是相差甚远的。而东溟以自己的容貌为傲,把别人一律视作粪土草芥的脾气,共工更是清楚得很。
这些年来,东溟对於自己和祝融的争斗放任为之,这样的态度,会不会有一天因为对炽翼的另眼相看而改变呢?到了那个时候,胜负何须苦苦争斗,自己是必败无疑……
结果,猜来猜去,还是谁都拿捏不准东溟的意思,只能任凭事态自由发展下去。
关在囚室里的炽翼,辗转知道以後笑了一声,说了一句:“不过是觉得有趣而已。”
什麽爱惜美貌?
每次见到不都是掩面长叹,说比起他来,自己哪里都不堪入目,长成这样简直可怜之极……
东溟会这麽做,多半是因为父皇和共工在他的面前依旧为此事针锋相对,搅了他的兴致,心中不满罢了!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倒是有更多的时间打算了。
“三个月吧!”炽翼对化雷说:“最迟也就三个月。”
没有三个月。
在一个月後,火族属下最为强悍的北方十九族联盟叛乱,一路横行无阻的大军就要杀到栖梧之时,有些手忙脚乱的祝融才想到了自己被誉为最强战将的儿子还被关在牢里。
火族的赤皇杀了火族的长公主。
这桩严重之极的事件,在赤皇三两下摆平北方十九族的叛乱之後,彻底不了了之!
第三章
“赤皇大人,他已经到了。”化雷在门外说道。
“进来吧!”炽翼把手里的长卷放回了桌上,抬起了头。
“是!”化雷转过头去,伸手示意:“北方将军,赤皇有请。”
他身後的人微一行礼,然後走了进来。
“微臣拜见赤皇大人!”那个高大的身影朝他叩拜行礼。
炽翼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却不是要去扶他,只是居高临下地望著这人。
“蚩尤。”他突然双眉一抬,语气严厉:“你可知罪?”
“赤皇恕罪!”那人伏低身子,声音倒还算是沈稳:“属下何处做得不好,还请赤皇大人示下。”
“哦?你这麽说是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喽!”炽翼闻言,面色一变:“北方将军蚩尤大人,你好大的胆子!”
任蚩尤平日里如何强横,听到素以脾气火爆闻名四方的赤皇用这种火药味十足的语气说话,心中也不由有些发慌。
“赤皇大人请息怒。”蚩尤连忙为自己辩解:“属下绝无此意,只是实在不明白赤皇大人到底为何事不满。”
“你真的不明白吗?”炽翼冷哼了一声:“那我来问你,我当日令你活捉其余十八族首领。可你呢?却给我带回来十八个头颅。蚩尤,你投身我麾下已近千年,军令如山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教你不成?”
“回禀大人,属下那麽做,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一个不得已!”炽翼抚掌大笑:“蚩尤,你可敢把头抬起来,看著我再说一遍。”
蚩尤依言把头抬起,却在触及炽翼充满狠厉的眼神时心中一惊。
“说吧!”炽翼双手环胸,背靠著书案:“你倒是说说看,局势尽握手中之後,是什麽不得已的原因,要让你不顾我的命令,暗自处决叛乱之臣?”
“回大人。”蚩尤皱起了他微赤的眉毛:“北方十九族在多年前败於赤皇大人以後,结为联盟效忠火族。但其中至今和东海水族暗中联络的为数不少,相互之间更是为了边界之事连年冲突,让大人时时费神。所以十九族虽然在火族属臣之中称得上实力出众,但从未受到大人重用……”
“这些话,你当年秘密前来栖梧,誓言投效於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过了。”炽翼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蚩尤,我只是要问你,到底是谁给你的胆量,让你枉顾军令,杀了其余十八族的首领?”
“大人命我留下十八族首领的性命,目的是为了安抚他们手下将领,以防他们借机作乱,使得局面脱离掌控。”蚩尤缓缓垂下目光:“但是在那之前,属下已经把十八族的主将招为己用。当场处决那些叛臣,只是怕再次节外生枝。”
“什麽?”炽翼轻声地重复:“你说你在动手之前,已经把他们手中大将招为己用了?”
“是。”
蚩尤屈膝低头,看到炽翼红色的靴子自左到右,自右到左来回地走了三趟,然後再一次地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空气中慢慢加重的压力让蚩尤的额头冒出了几滴冷汗。
“你起来吧!”随著炽翼的声音响起,加诸在他身上的重压骤然消失,让他长呼了口气。
“坐!”炽翼的语气越发温和了起来,甚至吩咐看座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