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怎么不见皎皎和涵涵?”夏姜芙这才觉得屋里好似什么,她中毒昏迷清醒,顾越皎和顾越涵没理由不在啊。
顾越流指着外边道,“大哥回刑部了,二哥有事,娘是不是想他们了,我派小厮通知他们回来。”
“罢了,他们是做大事的,别打扰他们,娘随口问问,小六,昨晚是不是吓着你了?”夏姜芙肚子饿,只得喝茶缓解,倒了杯花茶兀自喝着,忆起顾越流趴在床边抹泪的情形,心下不忍,毒性浓烈的话她早没命了,昨晚不请太医她能熬过去。
街头毒.药,大多她是懂的。
想起夏姜芙脸色发白的模样顾越流就心有余悸,面上却要装作不怕事的模样,“没吓着,就是......怕您不舒服......”
今早顾泊远让他回屋休息,他不敢,害怕一觉醒来告诉他夏姜芙没了,只要想着夏姜芙可能会死,他就怕得厉害,“娘,下毒的人抓着了,是王婉珍,您说得对,她就是话本子里的穷秀才,攀龙附会,蛇蝎心肠,好在您没事,否则我非得将她碎尸万段不可。”
顾越流年纪小,愤怒毫不掩饰表现在脸上,说起王婉珍,他拽紧了拳头,咬牙道,“可恨被她死了,娘,您别担心,她死了还有兄长在京城,春闱结束我就把他抓到您跟前,要杀要剐,任由您处置。”
夏姜芙忍俊不禁,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打趣道,“当娘是玉面罗刹,锁魂的阎王啊,活生生的人说杀就杀,杀人是犯法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娘杀了人岂不要坐牢,地牢阴暗潮湿,鼠虫蚊蝇数不胜数,娘可不想待那儿,娘还是喜欢现在的生活。”
顾越流怔了怔,“娘不报仇了?”
夏姜芙好笑,抬下巴指着顾泊远,“不是有你父亲吗?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娘可不想用来杀人。”
顾越流想到王婉珍的死状,试想她娘拿着匕首刺中对方胸口,热血喷得满手都是,血腥十足,他不想他娘成为那样的人,于是他挺了挺胸脯,“娘,您等着,我给你报仇,男人的手,天生就是握剑的,不怕染上血腥。”
“你才多大点。”夏姜芙抓着他手,看他指甲有些长了,吩咐秋翠找剪刀来,她托着他大拇指,认真给他剪长出的指甲,神色柔和,语重心长道,“你想为娘报仇娘心里欢喜,但把自己弄得满手血腥不值得,娘希望你做个聪明人。”
剪刀贴着肉,顾越流一动不敢动,反问道,“我不聪明吗?”
从小到大,每每他做了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夏姜芙就会夸他聪明,怎会又忽然要他做个聪明人。
“小时候的聪明和长大了的聪明不一样,聪明的人,不会鲁莽行事,比如杀人这种事,聪明人的做法是借刀杀人,蠢人才会大张旗鼓喊打喊杀,不管什么时候,说容易,做难,娘希望你少说多做。”夏姜芙剪的指甲光滑平整,剪完了会用食指磨两下,怕他做事刮着指甲。
细心得旁边顾泊远沉下了脸,顾越流十二岁了,夏姜芙还当他是小孩子,这样子,如何能独当一面?
顾越流认真听着,抬眼偷偷扫了顾泊远几眼,昨日半夜,顾越皎回来了趟,他嚷着要跟顾越皎出门为夏姜芙报仇,顾泊远不让,夏姜芙中了毒,他镇定得很,还有心思看劳什子地图,气血上涌,他和顾泊远吵了一架,顾泊远二话不说踢了他两脚,警告他吵醒夏姜芙就把自己撵了。
僵持了一晚,清晨顾泊远好似变了个人似的,态度大转弯,对自己好得不得了,他觉得顾泊远是担心夏姜芙醒过来自己告状,此时听夏姜芙说起,他觉得自己错怪顾泊远了,照夏姜芙的话说,顾泊远就是那个聪明人,夫人中毒,凶手不知所踪,自己泰然自若的翻地图,品茶,看似什么都没做,但天亮就有人说抓到凶手了,不出面却同样达到自己的目的,夏姜芙就是这个意思吧。
虽说忙前忙后的是顾越皎和顾越涵,总归不是顾泊远本人。
“娘,我懂了。”
这个道理和他三哥的话差不多,有钱能使鬼推磨。
“娘的儿子就是聪明。”夏姜芙脸上笑意更甚,替他剪完指甲,见他昏昏欲睡,黑眼圈都快有两圈了,她拍拍他胳膊,让他回屋睡会儿,走的时候叫他。
顾越流眼皮打架,确实撑不住了,听话的点了点头,走之前,悻悻然向顾泊远赔罪,昨晚他说了些不好听的话,顾泊远踢他是应当的。
夏姜芙在,顾泊远当然不会为难他,摆手道,“回屋睡吧,害怕的话就让人守在门口。”
顾越流一怔,垂首应是,这才转身走了。
他一走,屋里的气氛就不太对了,夏姜芙握着剪刀,咔嚓咔嚓剪了两声空响,开门见山道,“王婉珍多大点年纪,怎么会带毒来南园,你是不是知道谁下毒害我的?”
王婉珍是罪臣之女,满心是靠着比赛翻身,哪儿敢下毒害人,她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还在科举的兄长考虑,她不敢以身涉险,背后一定有人。
顾泊远蹙眉,不答反问道,“你以为我会放过害你的凶手?”
夏姜芙眨了下眼,一时没有作声,她在京城树敌无数,无非是女人间的艳羡嫉妒,不至于动手害人,她问这话,下意识的认定是太后,否则往年来南园好好的,怎么太后一出宫她就中毒了?真有这么巧的事?
“几十年夫妻,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顾泊远摔了桌上的杯盏,杯子嘭的声坠地,瞬间四分五裂,秋翠心头纳闷,探头一瞧,被顾泊远铁青的脸色唬了一跳,急忙缩回了脑袋。
她心里困惑更甚,从她在夫人身边伺候开始,侯爷从没对夫人发过脾气,哪怕夫人挑唆几位少爷和侯爷的关系,侯爷也睁只眼闭只眼,怎么会忽然发起火来。
夏姜芙抿了抿唇,沉默放下剪刀,起身回了内室。
帘子轻轻晃了晃,随即屋里便没了声,顾泊远静坐了会儿,紧接着进了内室,秋翠竖着耳朵,心头惴惴不安,万一侯爷和夫人吵起来,她怎么办,该帮谁?
纠结间,内室传来低低的笑声,笑声清脆,其间还夹杂着男子小声的说话声,秋翠瞠目,侧身看向内室,对夏姜芙心生佩服,她做了什么让顾泊远如此死心塌地的百依百顺,论御夫之术,恐怕无人能及她吧。
京城贵妇,谁不是在丈夫跟前维持着温婉宽厚,争执时总自己退让三分,维持着夫妻间和睦。
可夏姜芙从来不迁就顾泊远,反倒是顾泊远处处顺着她,疼惜她,难怪京里夫人们看夏姜芙不顺眼,或许认为自己明明稳重端庄得多,却始终不如夏姜芙顺遂吧。
约莫半个时辰,内室传来顾泊远传唤,秋翠定了定神,朝身侧丫鬟挥手,一道走了进去,收拾行李,准备回府。
知道夏姜芙中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