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头,还是有些感动的。
人踹都踹了,她肯定护着顾越涵,反问道,“打都打了,你能怎么样?”
嬷嬷气闷,太嚣张了,夏姜芙这话全然不把承恩侯府放眼里,她哼道,“陆顾两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奴婢不知顾夫人气从何来,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您何须动手?况且,奴婢看花嬷嬷态度恭顺,并没得罪之处,还请顾夫人给个说法。”
夏姜芙乐了,“问我要个说法?等你什么时候和本夫人平起平坐再说吧。”
一个下人,还真蹬鼻子上灰了?
嬷嬷气得脸色通红,站起身,匆匆忙找柳瑜弦去了。
夏姜芙拉着顾越涵袖子到一边,小声叮嘱道,“待会你别害怕,人打就打了,娘给你撑腰。”
顾越涵拍了拍她手臂,“我不怕,您是堂堂侯夫人,她一个下人在您跟前趾高气扬,传出去,丢脸的还是承恩侯夫人。”
鸿鹄书院,承恩侯府联合柳家给顾越皎他们使绊子,完了皇上没追究承恩侯府,只将柳大人降了职,闻风而知雅意,承恩侯夫人莫不是以为皇上不会任由长宁侯府独大就会一直庇佑承恩侯府?自以为是。
不一会儿柳瑜弦和五位夫人出来了,柳瑜弦并未多问而是训斥了嬷嬷们一顿,嬷嬷们纵有不甘,也不敢表现在脸上,毕恭毕敬向夏姜芙赔礼认错。
夏姜芙抠着衣袖上的金丝花,不与她们为难,漫不经心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就不追究了。”
这话说得,把错全推到嬷嬷们身上去了,嬷嬷们心头不忿,尤其是花嬷嬷,平白无故挨了一脚,还要忍痛赔罪。
抬头,目光怨毒瞪着夏姜芙,谁知顾越涵上前,一个耳光扇了过去,眼底闪过森然冷意,“我娘也是你能瞪的,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
夏姜芙不计较外人态度,她们还真以为长宁侯府没人了?
花嬷嬷被扇得耳朵嗡嗡作鸣,清醒过来才知自己犯了大忌,不住跪地磕头求饶,柳瑜弦心头不喜,皱了下眉头,自有人扶着花嬷嬷下去了。
“西阁热闹,顾夫人怎么有空过来了?”柳瑜弦侧身,示意夏姜芙去里边说话,不愿继续让人看她的笑话,她身边的奴婢,对夏姜芙不敬,说出去,丢脸的还是她。
夏姜芙搭着顾越涵的手往里边走,弯唇道,“早先你下了帖子我没去,后来听说你为陆二少定了门好亲事,这不特意来恭喜你吗?郭少爷在鸿鹄书院一战成名,郭家小姐,想必也是爽快之人,恭喜啊。”
柳瑜弦知道夏姜芙来的目的了,专程给自己添堵的。
整个京城,谁不知她将来的儿媳妇身形肥厚,蛮不讲理,夏姜芙估计就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经夏姜芙提醒,她少不得想起宁婉静和秦臻臻,京城最有权势的小姐,被夏姜芙笼络了去,她按住心头妒忌,强颜欢笑道,“郭家是武将之家,和侯府也算同门,往后相互照应,互相切磋督促,孩子们进步得快。”
夏姜芙失笑,气得嘴巴都歪了还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真是苦了柳瑜弦想得开,她含笑道,“陆夫人所言甚是,我很少出来走动,有机会了把郭小姐带出来聚聚,你见过宁五小姐和秦二小姐,我还没见过郭小姐呢。”
人嘛,爱攀比,出阁前比衣服首饰,嫁人后比相公儿子,儿子娶亲,自然而然比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了,夏姜芙不喜欢这种风气,不过偶尔比比,没什么不好。
尤其把人比下去的时候。
柳瑜弦只觉嗓子眼卡着根刺儿,难受得厉害,把郭小姐带出来?她丢不起这个脸,转移话题问起了姑娘们的教习,夏姜芙敷衍答了两句,复又问柳瑜弦关于娶亲的事宜,顾越皎和顾越涵是皇上赐婚,内务府制定了流程,只是她头个儿子娶亲,没有经验,特意来问柳瑜弦取取经。
柳瑜弦最不想提起的就是儿子的亲事,但夏姜芙三句不离其中,她气得心肝疼,面上还不得忍着,太后对她已诸多不满了,她要再不识趣,赔进去二儿子的亲事不算,三儿子估计也难找到门好亲事。
于是,尽管暴跳如雷,她仍耐着性子回答夏姜芙的话,繁冗细节,只捡重要的说,想快点将夏姜芙打发了,让她别在自己跟前晃。
夏姜芙问到后边,看柳瑜弦的眼神难掩轻视,柳瑜弦被看得额头突突直跳,“怎么了?”
“你都娶过儿媳妇了,怎么经验还比不过内务府总管?他列出来的步骤细节详细多了,你别不是年纪大记性不好了?”夏姜芙斜着眼,对着柳瑜弦连连摇头。
柳瑜弦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舒坦,那种不舒坦,比承恩侯幸了她屋里的丫鬟还难受,内务府都列出步骤了夏姜芙还来问她,不是没话找话吗?她又端起茶杯抿了口,转身问丫鬟外边情况如何,她去瞧瞧。
明显撵人了。
夏姜芙和顾越涵随她一道离开,几位嬷嬷要应付几百号人,哪儿忙得过来,柳瑜弦好似意识到这个问题,重新将人分开,交由五位侍郎夫人亲自教导,她在旁督促,交代好后,她命人搬椅子出来坐,见夏姜芙和顾越涵进了北阁的门,压下去的那口气又冒了上来。
寻常人为了维持风度,不会当面揭短,夏姜芙就不同,说话专戳人痛处,用脚趾想也知道夏姜芙找傅蓉慧说自己坏话去了,她哼了声,努力不去猜想二人在背后是怎么编排她的。
不得不说,柳瑜弦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夏姜芙在傅蓉慧跟前并未提及半句承恩侯府之事,皇上让她们三人齐力负责姑娘们的教化,做好其他州府的表率,柳瑜弦和傅蓉慧在朝堂联手批得文武百官哑口无言,为了彰显自己决心,当然要和她们多交流交流了。
她啊,是以大局为重才找二人闲聊的。
傅蓉慧站在台阶上,她让人列了作息时刻表,什么时辰做什么事,写得清清楚楚,她抽空巡视就成,省心省力得多,看夏姜芙穿了身樱花色浣花罗裳,身段窈窕,五官精致,在一众姑娘们中,自有股韵味,气质出众,想起府里闹脾气的明欣苒,她低叹了口气,明欣苒想给夏姜芙做儿媳,想过夏姜芙这种日子,专注衣衫首饰,不问其他闲杂事,她再怎么劝说明欣苒都听不进去,闹得她头疼不已。
“顾夫人,顾三少十六岁了吧?”傅蓉慧目光平时着前方,极力掩饰自己心底的想法,好似不经意似的问出口。
夏姜芙没有多想,点头道,“十六了。”
顾越泽估计刚去兵部,走得比她早,回来得比顾泊远晚,兵部最近像是在筹划什么事,她没细问。
傅蓉慧顿了顿,有些话委实说不出口,但为了明欣苒,多不要脸的话都得问,“顾大少和顾二少亲事定下,接下来就是顾三少的了,顾夫人心里可有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