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走了,盛欢没想到他会亲自开车。
雨后的空气潮湿,沉浮着寒冷因子,侵入骨髓,盛欢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陆靳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盛欢,她长发凌乱地披散,脸色是还没恢复过来的苍白,身体蜷缩着,头歪靠着车窗,毫无保留的贴合,仿佛这样能温暖些。
即便是再难受,她也不会开口说一句。
封闭逼仄的环境里,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盛欢半阖着眼,感觉一阵热意扑面而来。
他开了暖气。
盛欢侧头去看陆靳言,无论哪个角度,他的那张脸都毫无死角,唇被抿成一条直线,极尽晦暗深沉,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她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
漫不经心的模样,一副慵懒的样子,也只有盛欢自己才知道此刻她有多紧张。
车轮轱辘,溅起一洼雨水,静寂的空间里,陆靳言屈着长指,一下一下地扣着方向盘,似是规律下的乐曲,节奏分明,而他眉眼冷淡,唇边弧度凉薄,带着嘲弄。
车窗大开,阵阵阴风侵入,盛欢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车身在红绿灯前停了下来。
一百多秒的时间,足够陆靳言放任自己去看盛欢。
盛欢有些迷蒙的睁开眼睛,意识渐渐回笼的同时,才发觉刚刚她似乎在陆靳言的车上睡了过去,而后便闻到空气中浓郁的烟味,皱着眉扭头去看,对上了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幽冷得没有丝毫的温度。
那双眼睛的焦距,紧紧地集中在她脸上。
像受了蛊惑一般,被那双漆黑的眼睛所吸引,盛欢对于他的注视,也没躲避,反而直直地回视着他。
红灯幽幽变为绿灯的那一秒,陆靳言收回了目光,掐灭了烟头,一言不发地继续开车。
不是盛欢所熟悉的回盛家的路,明明他刚刚询问的时候,她说了要回盛家。
盛欢低垂着头,此刻陆靳言开的路,倒像是去鸳鸯湾的路,每每午夜梦回会梦见的道路与光景。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果不其然,停在了盛欢熟悉的别墅门口。
盛欢摒着气,却是竖起耳朵听着陆靳言那边的动静,敌不动我不动,陆靳言只是安静地坐着,盛欢便也抿着唇没说话。
“我的灵魂,你什么时候拿去呢?”就在盛欢以为陆靳言不会开口先说话的时候,他却是突然地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又带上了一丝的不确定。
“什么?”她刚刚出神,根本只是听了个大概,只是听到了灵魂两个字。
陆靳言薄唇紧抿,没再开口说话,眼神却是落在了盛欢身上,带着一如过往的炽热,简单的灵魂二字,却是让盛欢在那一瞬间犹如醍醐灌顶地想起某些事情。
她记得有一段时间她正翻阅毛姆的书,情深时曾引用其中向陆靳言说过一段话,“要是一个女人爱上你,除非连你的灵魂也叫她占有了,不然她是不会感到满足的。”
陆靳言是怎么回答的呢,他微凉的唇流连在她耳后,听到她的话,徐徐的笑意在她耳边湛开,“我的心是你的,五脏六腑都是你的,身体的每一寸都是你的,”他顿了一下,轻轻地啃咬着她的耳垂,朝她吹着气,“灵魂也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拿去呢?”
她笑着骂他,心里却是相信的,只是开口婉拒,“我要你的灵魂做什么?我的傀儡吗?”
“让你从生命中完整地,毫无保留地也爱上我,再也离不开。”
“傀儡也好,提线木偶也罢,都是属于你一个人的陆靳言。”
“因为我爱你。”
爱到,失去自己也无所谓。
以十分真心换你七分情意便也足矣,乃至于一分良善,便也心满意足。
先动心的人,便得心甘情愿地承受多一分的痛苦。
于她,他甘之如饴。
第046章
有如昼的灯光透过车窗扫了进来,车内一瞬间恢复了安静。
盛欢没说话,她不知道开口要和陆靳言说些什么,她之所以对他避而不见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出现在他面前,这两年,她只知道他的病情,却并不了解他的感情生活。
近乡情怯,她只怕自己出现得太过突兀。
陆靳言有些心烦,两年的时间,和盛欢到底是有了点陌生的难以靠近的距离,他降下车窗,掏出打火机,娴熟地点火,一气呵成,不多时,盛欢便闻到了来自身旁尼古丁的味道。
盛欢是有些诧异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陆靳言的烟瘾变得这么地大。
就只是这刚刚的两个小时,他已经抽了两三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指不定更多,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盛欢没有任何的迟疑,不由分说地抢过他手中的烟头,摁灭掉。
“别抽烟,对身体不好。”。
哪怕是坐着,陆靳言仍是带有很强的压迫感,盛欢需要抬头看他,道路两旁的长灯在他身侧铺成一道光晕,就见陆靳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神色认真地问道,“我身体怎么样,你在乎吗?”
在她为了工作选择离开还未清醒的他时,他可以装作不在意,工作上的事情他没办法和盛欢置气,可是在一切都结束后,在约定的时间到了之后,她还躲着他。
没有一刻这么地恨。
那些以往阴暗的想法已经消失得不见踪影,然而每每在情绪濒临失控时,到底后悔没有将想法付诸行动。
舍不得,对她还是舍不得。
不忍心。
盛欢回视着陆靳言,在他的注视下,解开安全带,跨.坐在他的身上,毫不犹豫地捧起他的脸,额头贴着他,“我在乎。”
“你的生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还是我的,因为你要和我在一起,便有责任承担我余生的所有时光。”
两年的分离不仅有她需要外出工作的原因,有她无法面对他的心理阴影,更多的,还是因为陆靳言的治疗。
她在他身边,于他来说根本无济于事,只会让他变得更加疯狂,两个人格的交换,受损的是他的身体,只有她以自己来和陆靳言做交换,才会让他接受治疗,最后变成一个与旁人无异的正常人。
两年的时间算长,但到底是过去了。
“陆靳言,我当初说过,两年后,若是你还喜欢我,我便回到你的身边,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陆靳言深深地睨着她,抬手扣着她的腰, “盛欢你知道的,我爱你。”
爱她,又怎么会有其他的心力去爱别人,自始至终,也就只有这样一个人罢了。
虽然知道陆靳言的答案,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却又是不一样,盛欢朝他微微笑了起来,“刚好,我也爱你。”
陆靳言看着她没说话,半饷,将盛欢的头扣进自己的怀里,“盛欢你放心,我会在你离开之后闭眼。”
闭眼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