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那边依旧醉得昏天黑地的陆苍颜,他默默说一句告罪了,便将人架起,十分艰难地除掉了外面那飘飘然的长氅。
——总归看着还有五六七八层,那边就两层,自己怎么说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宗门人才,总不至于真叫自家这边先打白条吧?
……现在需要担心的并不是这游戏会不会输,而是这纪玄缺竟然是个魔修……他到底要干什么……
纪玄缺见厉天阳动作利索却神游天外,不由放下酒杯好笑道:“我赢了,可就轮我出题喽!厉公子,‘床’。”
厉天阳脸一黑,骂了一句老不正经的: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纪玄缺:“遥窥正殿帘开处,袍袴宫人扫御床。”
厉天阳:“……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纪玄缺:“孤负当年林下意,对床夜雨听萧瑟。”
厉天阳:“……”
——次奥!!
纪玄缺眉眼飞扬:“您继续?”
厉天阳表情僵硬,又快速替陆苍颜扒了一层。
——好歹还有四五六七层,我就不信……
纪玄缺继续出题:“干。”
厉天阳暴躁:“你能不能出点正常的??这这这这都是什么字眼啊??”
纪玄缺一撇嘴:“怎么,我现在满脑子只剩这些字儿,你不满意本阁又有什么办法。”
厉天阳大喘气:“……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纪玄缺:“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厉天阳眉头跳了跳:“……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纪玄缺:“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厉天阳:“……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纪玄缺笑道:“怎么又是这一句?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厉天阳:“……”
纪玄缺呵呵:“咋的不继续啦?不过就是按您四大仙宗入门教辅多说了两句,这就没词了?……所以我一直就说你们必背六十四篇太少嘛,如今傻眼了吧?”
厉天阳大气:“你给我闭嘴!!”
纪玄缺表情一冷,厚重的元婴大圆满威压顿时加诸而上,直让厉天阳惨兮兮缄口不言。
他问道:“你脱还是我脱?”
厉天阳表情极难看,颤巍着又替陆苍颜卸了一圈。
纪玄缺道:“做。”
厉天阳:……做你妹!!!
看着眼前锦衣青年黑着张脸半天讷讷不出一句,纪玄缺叹口气:
“更携取、胡床上南楼,看玉做人间,素秋千顷。……其实这句可是我的珍藏呢,你看,又有‘床’又有‘上’又有‘做’的,真真是极好说明了我如今的心情呢!”
他道:“正玩得尽兴,这回脱皮儿便往后顺延吧!我们继续接‘射’如何?”
厉天阳被他说得黑脸都开始透红了:“……西,北,望……射天狼!”
纪玄缺:“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厉天阳:“……过过过!”
纪玄缺:“插?”
厉天阳:“……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纪玄缺:“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厉天阳痛苦状:“……过过过!”
纪玄缺思索:“嗯……摸?”
厉天阳:……信不信我给你唱个《十八摸》哦!!
纪玄缺皱眉:“又不会啦?……古来成败难描摸。……玩着真没意思,最后一局好了!就‘脱’吧!”
厉天阳:“……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
纪玄缺:“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
厉天阳:“……(╯‵□′)╯︵┴─┴过吧过吧!!阁下真好意思啊!”
纪玄缺哈哈大笑起来:“输了四局哦厉公子!!话不多说,您请吧!!”
厉天阳已经想把他自己摁死在地上了。
迫于元婴期大佬的威压,他颤颤巍巍伸手凑到陆苍颜跟前,第一个扣子因为手抖,竟也半天也没拆开来。
纪玄缺不耐问:“你行不行?实在不行本阁可就亲自上了。”
厉天阳冷汗倏落落从额头淌下来,嘴里说着快了快了,可人却依然在这里磨蹭时间。
他心里已经骂开了。
——玉露金风那边那些个还没吃完么?难道他们吃完真的都乖乖自己结账了?……别啊各位!你们不是穷么??快来找我啊!!
厉天阳兀自在此满头脑跑马,故而一当纪玄缺的脸突然出现在他视野里时,前者吓得差点没松手把陆苍颜抖出去。
纪玄缺从善如流,于是立即长胳膊长腿地将那即将滑脱的醉酒青年搂入怀中。
他端详了会儿陆苍颜的面容,剑眉一挑道:“下不去手?……别是厉公子你在耍什么花招吧?”
厉天阳狠狠咬了咬舌尖,睁大眼睛说瞎话:“花招?你看我们如今这情况,还有什么花招耍得出……”
——砰!!
厉天阳这番话还正挂在嘴边,那头纪玄缺却已是突然寒下了脸色,反手一挥便将人重重拍在了结界上!
厉天阳顿时痛苦地低嘶一声。
挂在墙上刚呕出一口血,他的四肢便被那乌泱的禁制悉数捆住了。
纪玄缺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还真当自己有这脸面?跟你玩也玩够了,也该是本阁干点正事了。”
他低低笑一声,反手将怀中的青年随意往地毯上一推,拿过桌上酒壶,一鼓作气便将淡赤色的酒水沾了陆苍颜一身。
被酒味呛醒,陆苍颜眼神还有些恍惚,那头纪玄缺却是突兀上前一步锁住他下巴,将酒壶直接塞进对方口中。
柔软的口腔里猛地被戳进去一块冰凉的玉壶嘴来,陆苍颜被激得一闭目,下意识便往后退去。
纪玄缺却是狠命将人钳制住,压奈不过陆苍颜大力的挣扎,他便直接将人往地上一撞,自己同样欺身覆过去。
于是纪玄缺邪肆问说:“小美人,哥哥这酒可够喝?”
陆苍颜闻此却蓦地瞪大眼睛。
趁机捉住纪玄缺手腕,他一咬牙狠命将人推了推,那酒壶便从对方手底脱落,打了一身靡红在胜雪的白衣上。
赶忙从男人的桎梏下脱身,陆苍颜缩到亭栏合抱的圆柱下,红着眼睛咳了半天酒。
纪玄缺就那么曲腿趺坐在地上。他支颐淡淡看着陆苍颜,眼底仿佛能烧着。
陆苍颜摇摇头,神智略微找回了一丝:“怎……怎么回事,这是在……”
声音且轻又哑,跟用羽毛挠在心上一般。
纪玄缺眸色晦暗,终归还是没能忍住,一把摁住了陆苍颜伸出想去试探嘴角的手。
视线随着那包裹在精致手套下更显修长好看的手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