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笙华。
袖底有綼采琚璜,衣边有襞积织藻。
……方既白从没见过他如此庄重肃穆的模样。这样的陆苍颜让他陌生,更多的却是害怕。
“……师尊?”
他低声轻轻问,仿佛还是数年前,依旧承欢膝下。
——师尊。
——师尊。
若是以往,青年已该是微微打着哈欠,睁眼笑望他。
可这次没有了。
以后也不可能再会有了。
那双盛着江河湖海,盛着大千世界的眼眸,再也不会睁开了。
于是方既白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他挣扎下,终究还是伸手碰上了那交叠执珪的双掌。
青年依旧戴着露成霜,轻软的衣料下,五指修长,触手冰凉。
他伸手捧起了那人右手。
如玉般清隽的指尖无力微垂,方既白睫羽沉沉一颤,施力下,已是除了那一层薄霜。
手背有七瓣生兰,手心有——
一点朱砂。
方既白顿住。
……那怎么会是朱砂。
那是噬魂针钻心穿透后,留下的唯一一道伤。
他的师尊,从始至终藏着的。
只有这道伤。
……
身后恍惚有无数人开始合声唾骂了,方既白将那右手重新仔仔细细叠回胸口,指尖顺着露成霜,顺着那庄丽的衣纹点点滑落,却是抚平了袖上褶皱。
“……师尊,弟子知错了。”
他轻声说,却是缓然便搂住那人冰凉的身子。
“……方既白,你要做什么!!?”
楚彦轻一声含血的疾喝沉沉而来,方既白一顿,却是一吻就落在青年嘴角。
“……师尊,回来吧……”
他仍在低问,站起身后,周身却是已有千百道繁杂的阵纹辉天而起,直架云霄。
凰觉剑被他腾掌重新握入手里,他垂眸看了看,嚣闹的凰影器灵在他浑身魔气下肆意怒吟,已是割了满身入骨的剑伤。
一剑直刺入自己心口,方既白嘴角微微辗转开一丝血迹,但眼底却是亮得惊人。
仿佛不知痛般用剑将血迹在棺边画了一路,那恐怖的大阵瞬被激发,刹那就震开了外侧一众想要攻入的人流。
方既白于是笑了笑:
“……这是弟子于江山社稷图上看到的返魂阵,需要一点点心头血激发,师尊,你等一下就好。”
南离明火被从手中剑上一力逼出,那绝艳的阵力刹那点得更亮,却是浴火重生,涅槃而往。
乘此迫势,方既白手底无数恐怖诀印立即不要命般次第打出。他有点紧张地候在棺边,随后那期冀的模样,完全就像个讨糖的孩子。
然后他开始默数。
“五。”
返魂阵力已是完全展开,那凤凰虚影长唳一声,遂而扶摇直上九万里。
“四。”
凰觉剑应声破碎,方既白被天道迫得猛吐了一大口逆血,整个人不由倒退数步,直直跌跪于黄华花中。
“三。”
阵法由凰影牵引直通天际,隐隐有星河辗转于斯,却是忘川奈何,此生不渡。
“二。”
阵势凝结瞬间归于一点,无数彼岸花被洒开的阵纹点滴构筑,恰似那人剑下静影沉璧,江海馀生。
“……一。”
黑衣青年轻轻读出这个字,整个人不顾滚滚而下的天谴,已是重新扑回了棺边。
他欢呼着唤道:
“师……”
——尊。
陆苍颜没有醒。
那个人仍旧静静睡着。仿佛甘愿就如此,就如此永远形同陌路。
颊边似乎有热泪滚滚而落,方既白咦一声,伸手去擦,却是怎么也擦不干净了。
他突然想起了这阵法旁记着的一行字。
——返魂逆命,所需完魂,所需相应。
……这个人为救他,可是中了噬魂针的,魂魄早就不全了。
况且,即使他可以回来的,自己那一句话下。
便已是——
恩断义绝,生死不逢。
生死……不逢……啊。
远处有槐花瓣临风而下,落在那人棺上。
方既白仿佛呆坐了良久,再抬眼时,已是两行血泪蜿蜒而出。
他突然轻柔地伸手将那白衣青年抱入怀里,小心而紧张的模样,便仿佛,他拥入袖的,是整一片万界千秋。
身后阵纹再度展开,这一次,却是九品乾坤阵。
……最高等级的乾坤阵。
“……方既白!!!你个混蛋!!……你要做什么!!?”
“滚下来!!敢碰他!!你我二宗不死不休!!!”
四周那怒声骂声方既白已经不在乎了。
他要带这个人走。
……并且。
——下及黄泉,上临碧落。
师尊。
我不会。
再叫你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恰逢高考却赶上这种剧情……这章写时,其实自己不由也有些鼻子酸酸小感动了……
不知这么虐回来大家可满意否?
_(:зゝ∠)_
然后——果然为了高考咱还是放松下心情吧!!!
这里是胜寒高等上宗招生全界统一考试时间安排↓
6月7日
9:00~11:30花式吹陆山主
15:00~17:00花式踩方既白
6月8日
9:00~11:30降妖除魔技能六级考核
15:00~17:00如何投喂陆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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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广大考生放松心情努力答卷!美好的大学生活在等着你们!!!相信自己!相信未来!!(????-)?
我在2018九月等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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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m即日调为隔日更,磕头跪谢!然后……之后就是方既白番外篇,敬请期待!)
第126章 成劫1(番外)
一
重生前方既白可能就是拼尽全力去想,也想不到自己竟会爱上那个人。
时间,空间,一切的一切全部在血祭之后陷入安静,江山社稷图其实并未集全,所以他的师姐,也并没有回来。
——自己身上从来都不会有奇迹发生的。
万籁俱寂里自嘲一叹,他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耳边有嘈声传来,搅得人满心厌恶。
——不应该,寰霄界已经毁了,怎么会有旁的声音……
他想睁开眼,想骂出声,可浑身上下只有血淋淋的疼。
有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就是这个杂种!!当初害得咱们整个家族流落如此!!……简直就是条臭虫!”
“呸!!况且他这幅模样居然还妄想同北宫师姐亲近!!真真不知好歹!没找个臭水潭照过自己的样子么!!!?”
随话音落下的是一阵阵拳打脚踢,那痛及骨髓的渗意直让方既白不由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