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抢走我,谁也抢不走我。我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奥黛丽,奥黛丽!”他心慌意乱,痛苦得无法呼吸,手脚冰冷。
“你看,你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我不能原谅你的肉体不忠。你觉得只要你没在心理上背叛我,小小的肉体不忠不算什么,好莱坞就是这样,不管出轨的是男是女,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容忍、原谅,或许普通人也这样,那无关紧要。心理医生或许还会告诉你,正因为我在意你、爱你才无法容忍你的背叛,”她耸肩,“这个就要说到自我认知的问题了。”
她挪开膝盖,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人一直在问这几个永恒的问题:‘我是谁’、‘我要做什么’、‘我想要什么’。‘我是谁’是一切的基础,是你的行为和思维方式的基础,你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的自信基于你的外貌和你的职业素养,再加上别人对你的吹捧和宠爱,这没什么,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只是放在好莱坞会被扩大无数倍。‘我要做什么’,你已经有答案了,这很好,你是个很好的演员,敬业,又足够聪明,只要你想做的事情,肯花心思去做,就能成功。
“最后,‘我想要什么’,这个问题就相对复杂多了。人一生追求的不过是几样有限的事物:事业、金钱、名望、家庭、爱情,前几样你都能轻易得到,唯有最虚无缥缈的爱情,不可能说得到就得到。谁都会想要‘得到’爱情,因为一旦你明确知道别人爱着你,就会有一种无法描述的幸福感,会大大满足你作为一个‘人类’的虚荣心,哪怕你并不爱对方。”
“你说的不对,我爱你,非常爱你。我想要你的爱,想得让我发疯。”莱昂纳多已经坐了起来,他小心的伸腿碰到她的腿,这次她没有闪躲。“我把我对你的爱毫无保留的给你,希望你也能同样的爱我。”
“这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你想要就能全部得到满足的,”她叹气,“总会有不可能达成的目标。我这么说你懂吗?”
“我当然懂!我又不是笨蛋。”他嘀咕。
“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都懂的,你总以为我听不懂。你爱我,你在乎我,才会受不了……受不了我对你不忠。”他终于意识到那是“不忠”,这个认识令他惶然:原来她受不了的是这个。他痛苦无比的意识到,她是能毫不留情拒绝他的。
“那你就是故意装作听不懂。你很聪明,我一直不敢小看你。leo,你那时候,”她温柔的笑了,“你当着埃迪的面问我想不想结婚,那时候我是有一点高兴的,但你后来就忘了,所以,你没有爱我到想要赶快把我弄回家。你是觉得你还年轻,用不着考虑结婚的问题,对吗?”
莱昂纳多有些惊愕,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他确实是觉得他俩都还年轻,完全没有必要过早考虑婚姻。他没想过她居然那时候就想到结婚的事情了。他有些挣扎,有些绝望,“但你没有说!你要是那时候说,你想结婚,我马上就会向你求婚!”他跳起来,“你现在想结婚吗?”
奥黛丽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噢!leo!你真的,仍然具有一种残酷的、不合时宜的天真。你已经错过了那个时间段,我现在不会再想结婚了。”她觉得很有趣,“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跟埃迪结婚吗?”
“不想知道!”他目露凶光,“我眼看着你戴上他给你的结婚戒指,恨不得当时就杀了他!”
她摇摇头,“你对我的爱,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你明知道得不到我,那不是‘爱’,那是不甘心。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吗?”
“爱就是想要和她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要在一起。你还记得我们去维也纳那次?你敢说那不是爱吗?我爱你,只爱你。”他蹲下来,手放在她膝盖上,“我们难道不是最契合的情侣吗?是,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像埃迪那样,懂你在说什么,懂你在想什么,我不会为我不可能弄懂的事情烦恼。你——你有一点非常令我痛苦,你从来不告诉我应该怎么做。难道你对我提要求,要我陪你去硅谷,我会说‘不’吗?明明我可以立即答应你,你却从没有想过要问我。”
“不是——”她被说的一愣,“那时候我们分手了,再一次。你是不是忘了这个?”
“那不重要!”他烦躁的说:“我的意思是,埃迪能做到的,我同样能做到。基努能做到的,我也同样能做到。我能去硅谷陪你,一年、两年,多久都可以。我不在乎你身边那些男孩,基努既然都可以不在乎,我也可以不在乎。”
她又笑了,“你为什么要跟他们比?”
“不是你拿他们来跟我比吗?”他气得要命,“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用他俩来跟我比?这说明我在你心里比他俩加在一起还重要,是不是?”
“你太无耻了!”奥黛丽目瞪口呆:这人也太会给自己找面子了!谁给他的自信啊!
“奥黛丽,my baby,my&& dreams,你说我弄碎了你的心,你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能修复它吗?我或许不是那个最了解你的人,或许不是你想要的完美情人,但我爱你的这颗心,只属于你,你想要的话,随时都能拿走,包括我的生命。”他凑近她脸庞,小心的,无限温柔的吻她。
她没有拒绝,但很是冷淡,一点都不激动,毫无热情。
莱昂纳多惊恐万分:这样的吻简直可怕到他无法接受。“奥黛丽——”
她冷冷的看着他。她钢蓝色的眼眸清澈透亮,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她无动于衷。
他心里有什么一沉,接着猛地往下一坠。
接着,他听见了他心碎的声音。
夜已深。
夜风微凉。
莱昂纳多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家的。
隔壁满园月季仍然散发芬芳,他从边门走过去——自从卢卡斯住到那边,边门就没锁了——坐在一张长椅上,很快又点了根烟。
身边是在幽夜中仍然盛放的花朵,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什么颜色。
他费了很大心力才猜出她喜欢月季,找了园艺设计师来为她栽种整个庭院的花树,她会喜欢的吧——她确实很喜欢。可她不在乎了,不在乎他了。
这个认知极度凶猛的打击了他的自信。
他摸了摸心口,那儿疼到麻木了。
——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不爱我?
他心中一片茫然。
从来都是他提出分手——不是,克里斯坦也是主动提出分手的,但那不一样,他不爱克里斯坦——他对“分手”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谁还不谈几次恋爱呢?
但,那些姑娘都不是奥黛丽。
他在19岁就爱上的女孩。他一直爱着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