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得如痴如醉的?”
“不是书,是记录册。”文京墨放下书册道,“小生让流曦将这几年往生盟的记录全部翻译了出来。”
“诶?文书生你看这个有啥子用?”郝瑟问道。
其余几人也是一脸好奇。
“小生发现几处记录很是有趣——”文京墨指了指册子,“比如这条,成化十五年八月初七,乐安镇,目标尸天清,酬金一千金,委托人,圭月日木。”
“果然乐安镇追杀尸兄的人就是宣木峰。”郝瑟咬牙。
“还有一条,自成化十五年七月开始,每隔三个月,宣木峰都会委托往生盟去做一件怪事。”
“怪事?往生盟不是只接杀人的买卖吗?”
“怪就怪在,不是杀人,而是送钱,而且是——”文京墨挑眉,“给福源镖局的郭瑜送钱。”
“难道郭瑜被宣木峰包养了不成?”郝瑟惊呼。
众人:“……”
“你应该说,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文京墨扶额。
“鬼才知道有什么交易嘞……”郝瑟嘀咕。
“不过最奇怪的是——”文京墨前翻了几页,“本该有的记录,却是没有——比如越啬寨。”
“文书生你是不是傻了,屠杀越啬寨的不是宣木峰,是齐鸿鸣。”
“不,我是说黄二壮。”文京墨抬眼。
众人一静。
“黄二壮?”郝瑟蹙眉,“你是说黄二壮遇到的那个往生盟杀手,此处没有记录?”
文京墨点头。
“或许那个杀手只是路过的?”莲心问道。
“不会,往生盟杀手若无任务,不会出黄泉洞。”流曦道。
“嗯——?”郝瑟摸下巴。
“而且,武林大会时,追杀黄二壮的往生盟杀手,也没有记录。”
“诶?!”郝瑟大惊。
“这是为何?”舒珞诧异。
“如果,这两次的杀手都是同一人,那就说的过去了。”文京墨道。
“文书生你的意思是说,这两次都是同一拨人,或者、是同一个人假冒往生盟的杀手行事?”
“甚有可能。”
“福源镖局……黄二壮……难道——”郝瑟道,“是因为尹天清的那一趟镖?”
“难道托镖之人,就是宣木峰?!”舒珞慢慢摇着折扇,“假扮往生盟杀手的人,也是他?”
郝瑟摇头:“如果真是宣木峰,那他为何还要令齐鸿鸣去屠了整个越啬寨,追杀尹天清,这岂不是前后矛盾?!”
“也许——齐鸿鸣屠寨不是宣木峰的意思?”文京墨推测。
“可是他后来还雇佣往生盟追杀尸兄,分明就是想让我们死。”郝瑟强调。
众人沉默。
舒珞想了想,又道:“有一点很奇怪,从越啬寨被屠到往生盟杀至乐安镇,中间间隔数月,为何要隔这么久?”
“且慢,”文京墨猛然提声,“郝兄,你可还记得,往生盟是何时来的?”
“文书生你刚刚不是说了吗,八月初七。”
“不,小生的意思是——”文京墨眯眼,“是尸兄杀了堕仙之后。”
郝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杀堕仙之时,尸兄第一次用了三玄奉天!”
“会不会是这样,宣木峰去越啬寨寻尹天清之时,错以为尹天清已死,所以才一直毫无动作。”文京墨道,“可后来,尸兄用了三玄奉天,暴露了尹天清的身份,方才引来了杀手。”
“所以文书生你的推论是——宣木峰刚开始要尹天清活着,是因为要将尹天清作为礼物送给某人,不料尹天清却死了,然后,几个月后,宣木峰发现尹天清居然还活着,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要杀了尹天清?”郝瑟瞪眼,“这还是前后矛盾啊!”
文京墨慢慢拨动珠盘:“或许——在这几月之间,发生一些事,迫使宣木峰必须让尹天清死?”
“啊啊啊啊,越分析越糊涂!”郝瑟狂抓头发,“这种变态的想法,我等正常人实在无法参悟!”
文京墨、舒珞双双沉吟不语。
旁听的流曦、菀莲心也是一头雾水。
“话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当时的尹天清,武功尽失,容貌已毁,就连嗓子都烫坏了,还有什么价值被当做礼物送人?”南烛突然冒出一句,“接礼的人,为何要收这样一个废人?”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
“是啊,图啥啊?”郝瑟一头雾水。
“鬼才知道。”文京墨叹气。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
“咕咕咕——”
突然,一只白鸽扑棱扑棱飞入落桌,鸽腿上绑着细小蓝竹。
舒珞取下风竹信匆匆阅罢,眉头先是一松,又是一紧。
“什么消息?”郝瑟问道。
“孟三石和黄二壮已抵达二位前辈的秘谷,调养身体,准备祛除殇魂蛊毒。”
“那就好。”郝瑟长吁一口气。
“还有一条消息。”舒珞抬眼,一脸不可思议:“蓬莱岛怀梦仙子的尸身不见了。”
“诶?!”
*
幽暗石室,灯火诡摇。
两名黑衣人拖着一人走入暗室,狠狠压在地上。
跪地之人,衣衫褴褛,满头白发,全身发颤,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汗滴如豆,正是前任武林盟主宣木峰。
前方,是一双黑色的皮靴,靴面一尘不染,泛着皮革特有的光泽。
靴子的主人正坐在太师椅上,身着金翅墨色锦衣,头戴黑冠,上半张脸覆着玉石面具,只露出造型优美的红唇。
“特使,人到了。”屋内十余名黑衣人跪地道。
“从哪找到的?”
“回特使,是从一帮土匪手里救回来的。”
“善后如何?”
“干净,无活口。”
“嗯~”
最后的声音,带上了一种特有的妖媚尾音。
“多谢特使,多谢特使救命之恩!”宣木峰叩首高呼。
“你可知本特使为何要救你?”
“定是特使念在宣木峰对都督忠心耿耿,所以才救了属下——”
“本特使带你回来,是要问你一个问题。”
“属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特使顿了顿,声线猝然拔高:“你为何私用殇魂蛊?!”
宣木峰全身剧烈一震,匍匐在地,脑袋撞地咚咚作响:“特使饶命!特使饶命!我、我那日也是一时怒气攻心,鬼迷心窍,才、才在那个山匪身上用了殇魂蛊——”
“谁问你那山贼了,本使问的是尹天清!”
“尹天清?”宣木峰一愣,抬头,哆嗦道,“尹天清身上的殇魂蛊,是属下遵照特使的命令下的啊!”
!!!
万寂无声。
黑衣特使仿若在一瞬间变为枯木,全身僵硬,连呼吸都消失了。
“特、特使?”宣木峰冷汗淋漓。
良久,特使声音再次响起,冷如寒冰:
“本使何时命令过你——”
声音到此处,戛然而止。
玉石面具下的红唇一颤:“蝉幽……”
宣木峰